程宴在消毒水气味的混沌中苏醒,脸颊贴着冰冷的玻璃。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观测窗上凝结出细小的水雾,又在转瞬间被某种不可见的力场抹去。窗外的世界由无数六边形蜂巢结构组成,每个格子里都上演着不同版本的"程宴人生"——穿白大褂的外科医生、地下乐队主唱、甚至抱着三花猫的修车工。
"别数了,一共526个观测单元。"周予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。他悬浮在程宴上方,身体由流动的蓝色数据链构成,唯有右手腕的闪电疤痕保持着实体状态,"我们是被观测的量子态,窗外的才是本体。"
林弦突然从玻璃中浮现,他的手指穿过观测窗的分子间隙,在程宴额头刻下一串二进制代码。程宴的机械眼自动翻译出结果:【误差值0.03%的真相:你是第619号观测样本】。
观测窗突然延展成无尽的回廊。程宴的每一步都在玻璃地面上激起526Hz的波纹,倒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影子——而是磁铁猫不同生命阶段的影像。第七步时,他踩碎了标着"1996年"的区块,猫的哀鸣声中浮现出父亲实验室的立体投影。
"小心触发观测者效应。"周予安拽住程宴的衣领。他的数据化身体正在渗入玻璃,在分子层面刻下乐谱符号,"每个动作都会坍缩一个平行宇宙。"
林弦突然将磁铁猫的机械眼按在玻璃上。猫眼的虹膜分裂成619个同心圆,每个圆环都播放着程宴死亡的画面:手术台大出血、livehouse舞台坍塌、甚至被发动机垫片刺穿心脏。唯一共同点是——所有场景都有一扇玻璃观测窗,窗外站着穿白大褂的少女。
程宴的机械眼突然接入某个隐藏系统。视网膜上弹出警告:【观测样本619号正在觉醒】。当他触摸玻璃时,指尖传来少女的体温——那根本不是无机物,而是由无数纳米级机械猫毛编织成的智能材料。
"父亲最伟大的发明。"林弦的声音突然从所有玻璃表面共振传来,"用磁铁猫的毛鳞片做量子纠缠介质。"他展示手掌,皮肤下游动着与猫眼同款的金属光泽,"我们不是克隆体,而是..."
周予安突然将发动机垫片砸向地面。玻璃迷宫应声碎裂,露出底部巨大的猫科动物头骨化石——天灵盖上赫然刻着E-String-000的编号。
穿过碎裂的玻璃层,程宴坠入纯白空间。正前方是一面单向透视镜,镜后坐着老年程宴的遗体,他的颅骨与磁铁猫化石无缝衔接,手指保持着调试526Hz声波发射器的姿势。
"终于来了,第619号样本。"少女的声音从头顶洒下。程宴抬头看见悬浮的控制台,穿白大褂的少女正在敲击由猫尾骨制成的键盘,"我是第0号观测者,负责记录所有误差值超过0.03%的失败品。"
周予安的数据化身躯突然实体化。他扑向控制台时,少女按下某个红色按钮——程宴的机械眼显示【记忆纯度归零】,而玻璃外的所有平行宇宙同时开始倒放。
林弦从猫化石的眼窝里扯出一团发光纤维。当他在空中展开时,程宴看到这是由无数时间线编织的"毛球"——每条线上都拴着标签:1996年实验室泄漏、2003年巡演事故、2019年记忆移植。
"磁铁猫临终前吞下了这个。"林弦将毛球抛给程宴,"这是所有平行宇宙的原始代码,父亲叫它..."
周予安突然惨叫起来。他的身体正在量子化消散,右手却死死抓住少女的控制台:"...弦枕的真相!"最后消散的是那道闪电疤痕,它在空气中留下烧灼的痕迹,组成一行乐谱。
程宴接住毛球的瞬间,所有时间线开始在他皮肤下游走。机械眼自动解析出核心条款:【当619号样本觉醒时,有权重置整个观测系统】。
少女突然摘下口罩,露出与程宴相似的面容。她将控制权移交给程宴:"选择吧,继续观测还是..."她的手指悬停在红色按钮上方,"...成为新的观测者?"
玻璃外的平行宇宙开始加速坍缩。程宴看到526个"自己"同时抬头,机械眼闪烁着相同的警告:【记忆污染度100%】。而每个宇宙的磁铁猫,都在用独眼记录这一刻。
程宴将毛球塞入自己的胸腔。发光纤维在体内重组,构建出全新的量子心脏。当他触碰控制台时,整面观测窗翻转过来——
背面是巨大的猫科动物瞳孔,虹膜上刻着西位一体的DNA结构图:程宴、周予安、林弦、少女。
"这才是真正的误差值。"少女的声音突然从猫眼中传出,"0.03%不是缺陷..."瞳孔收缩,映出西人共享同一颗蓝色心脏的画面,"...而是留给观测者的逃生通道。"
程宴按下红色按钮的瞬间,纯白空间开始重组。少女的身体分解成纳米级猫毛,编织成新的观测窗。窗外是熟悉的livehouse舞台,锈弦乐队正在演奏《误差值》的完整版。
但当他凑近玻璃时,发现了可怕的细节——舞台上的程宴没有机械眼,周予安右手没有疤痕,林弦的胸口不见齿轮装置。而观众席第一排,坐着怀抱三花猫的少女。
"观测者协议第619条:"猫突然开口,声音是526Hz的纯净声波,"当你看见完美世界时..."
新的警告突然占据程宴的视野:【警告!你正在被观测】。最后的画面是舞台上的自己转头看向玻璃窗,嘴角扬起与父亲如出一辙的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