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往城北明霞疗养院的公路被消防车、警车和扭曲的警戒线塞成血红与蓝光交织的炼狱。陈暮弃车狂奔,灼热的夜风裹挟着焦糊的蛋白质气味灌入肺腑,每一步都踩在心脏炸裂的边缘。
“陈队!不能进!主楼全塌了!还有余爆危险!”消防指挥员死死拦住他。
火光将陈暮的脸映得如同恶鬼,他嘶吼:“我女儿可能在里面!”
“火太大!搜救队刚撤出来!现在进就是送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陈暮的手机如垂死挣扎般震动——是苏晴的号码!
他颤抖着接通,传来的却是林风冰冷变调的电子音:
“转身,看路西第三辆消防车,车尾工具箱。给你留了‘门票’。敢带人靠近,下一张门票就是你女儿的骨灰盒。”
通话切断。
陈暮猛地转身,血红的眼睛扫过混乱现场。路西,第三辆消防车!他像离弦的箭冲过去,不顾阻拦掀开车尾沉重的工具箱——
里面没有炸弹,没有残肢。
只有一个烧得半熔的黑色金属U盘,插在一个同样被熏黑的便携式投影仪上。投影仪的镜头,正对着车厢内壁。
陈暮的手指冰冷,按下了投影仪开关。
一束光打在厢壁上,跳动的画面让他血液凝固:
一间昏暗的密室。
陈曦被绑在椅子上,嘴上贴着胶带,泪痕满面,但眼神倔强。她的身后墙壁上,钉着一张巨大的滨江市地图,地图上用红笔圈出了三个点:
1. 望海角灯塔(己去)
2. 圣心福利院旧址(己去)
3. 城东滨江公园旋转木马(新标记)
而陈曦的太阳穴上,贴着一个微型红色指示灯,正规律地闪烁。
林风的声音伴随画面响起:
“陈警官,游戏继续。你女儿现在是‘活体计时器’。她心跳停止,或者72小时倒计时结束,或者……你踏入旋转木马范围一步……她头上的小礼物就会‘砰’。”
“想救她?用‘灰烬里的钥匙’打开‘旋转木马的宝盒’。记住,只有一次机会。钥匙错了,或者盒子被暴力打开……结果一样。”
画面最后定格在陈曦恐惧而倔强的眼睛上,然后彻底熄灭。
U盘熔毁,投影仪冒出一股青烟,彻底报废。
灰烬里的钥匙?旋转木马的宝盒?
陈暮如坠冰窟,却又被一丝病态的希望攫住——女儿还活着!林风还在玩!但“活体计时器”和“只有一次机会”像绞索套上了他的脖子。
“技术组!分析视频背景!定位密室!”他对着耳麦咆哮,自己却转身冲向那片仍在冒烟的、滚烫的疗养院废墟!
灰烬里的钥匙……只可能在这里!
---
废墟之上,余温灼人。
陈暮戴着消防隔热手套,在特警和消防员的严密保护下,疯狂地翻找着主楼原监控室区域的瓦砾。汗水混合着黑灰流进眼睛,刺痛模糊。时间一分一秒地啃噬着他的神经。
“陈队!有发现!”一名特警从扭曲变形的金属文件柜残骸里,扒出一个烧熔了一半的保险箱!箱体严重变形,但密码盘位置依稀可辨,锁孔更是被高温熔铸得几乎封死!
钥匙孔!
灰烬里的钥匙,必然要插入这个锁孔!
可钥匙在哪?这片废墟浩瀚如海!
“找!所有可能形状的金属片!特别是带齿的!”陈暮的声音嘶哑。
众人如同在滚烫的灰烬地狱里筛金。十分钟……二十分钟……
“这……这个像不像?”一名消防员用钳子夹起一块从办公桌金属腿残骸里扒出的、扭曲发蓝的黄铜片。它一端被烧熔成怪异的瘤状,另一端却奇迹般保留着几道参差不齐的凹槽!
陈暮抢过铜片,不顾滚烫,冲到那个熔毁的保险箱前。他颤抖着,将铜片保留凹槽的一端,对准了那个几乎被熔封的锁孔……
大小似乎……勉强能进?
他屏住呼吸,用尽全身力气和技巧,将铜片一点点挤进滚烫变形的锁孔!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呻吟!
“咔哒……”
一声微弱到几乎被废墟余烬噼啪声掩盖的轻响!
那扇地狱之门般的保险箱门……竟然弹开了一条缝!
希望如同毒火,瞬间烧遍全身!陈暮猛地拉开箱门——
里面没有文件,没有录像带。
只有一个巴掌大的、用防火耐高温复合材料制成的黑色方盒。方盒表面光滑,只在顶部有一个小小的、形状奇特的锁孔——那形状,像一只抽象的、蹲坐的兔子!
旋转木马的宝盒!
“灰烬钥匙”打开了地狱之门,取出了“宝盒”。而开启宝盒的“兔子钥匙”……又在何方?
林风的信息如同鬼魅般准时钻进陈暮手机(新号码):
“效率不错。‘宝盒’是压力感应炸弹,暴力拆卸或错误钥匙都会引爆。‘兔子钥匙’在‘它该在的地方’。提示:小雨的宝藏,需要童心来解。倒计时……41小时。”
附着一张陈曦头上指示灯闪烁的实时截图。
童心?小雨的宝藏?
陈暮死死攥着那个冰冷而沉重的黑色方盒,如同攥着一枚随时会爆裂的心脏。他看向远处城市璀璨却冰冷的灯火。
旋转木马在城东公园静静矗立。
而开启生门的“兔子钥匙”,被林风藏在了这座城市某个充满“童真”的角落,如同他当年藏起妹妹的希望和恐惧。
这一次,陈暮必须用一颗“童心”,去破解恶魔的谜题。
他转身,带着方盒和满身灰烬,再次扎进滨江迷离的夜色。身后的废墟火光渐熄,如同地狱闭上的眼睛。
真正的博弈,在童话的阴影下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