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十年打工路，一沓血汗钱

搅拌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，陈默将最后一块红砖码上推车，粗糙的手掌被磨得发木。六月的日头像个滚烫的铁饼，晒得工地上蒸腾起层层热浪，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 T 恤早己被汗水浸透，紧紧贴在背上，盐分在布料上结出一道道白痕。

“小陈，结账！” 工头王强叼着烟，肥厚的手指在账本上戳得哗哗响。陈默赶忙放下推车，在衣角胡乱擦了擦手，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发颤的指尖平稳些。工地上飞扬的尘土裹着混凝土的酸涩味道，钻进他的鼻腔，呛得他喉咙发痒，却顾不上咳嗽。

“这个月全勤，再加上加班费，一共三千六。” 王强将钞票拍在油腻的桌面上，红色纸币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油渍和泥点。陈默的目光像磁石般牢牢吸附在那些钞票上，十年了，这样的场景每月都会重复，可每次看到这些血汗钱，他的心跳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加快。

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钞票，一张一张仔细数着。指腹过纸币的纹路，仿佛能触摸到自己这一个月来搬过的每一块砖、扛过的每一袋水泥。数到第三遍时，王强不耐烦地嗤笑一声：“穷鬼样，还怕老子少给你？” 陈默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，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。他早己习惯了这样的嘲讽，只要能让苏晚晴过上好日子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？

工地临时搭建的板房闷热得像蒸笼，陈默躲在角落，从枕头下摸出个铁盒。盒盖内侧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，是苏晚晴高中毕业照。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马尾辫，白衬衫领口洗得微微发蓝，却笑得比春日的阳光还要灿烂。陈默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。他小心翼翼地抽出三千块，又犹豫了片刻，添上一张百元钞，这才郑重其事地将钱装进信封。

“晚晴，下个月你就大西了。” 陈默对着照片喃喃自语，声音里满是憧憬和期待，“等你毕业，咱们就...” 话没说完，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，摇了摇头。未来太过遥远，他不敢轻易许诺，只能将满心的爱意和期待，都化作默默的付出。

邮局就在工地三公里外的街道上，陈默舍不得坐公交，攥着信封一路小跑。柏油路面被晒得发软，每跑一步，运动鞋都像是要被黏住。汗水顺着额头滑进眼睛，蛰得生疼，他却浑然不觉。到了邮局，他气喘吁吁地填好汇款单，笔尖在 “汇款人” 一栏悬停许久，最终只写下 “默” 字。他不想给苏晚晴添麻烦，更不愿让她觉得有负担。

刚走出邮局，裤兜里的二手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陈默的心脏猛地一跳，赶紧掏出手机。屏幕上 “晚晴” 两个字在阳光下闪烁，仿佛带着苏晚晴的温度。

“喂？” 他接起电话，声音不自觉地放轻，像是怕惊飞了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
“陈默，我...” 苏晚晴的声音有些犹豫，背景音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和欢笑声，“学校要交实习材料费，还差八百块。”

陈默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这个月剩下的五百块，原本是打算留着买双新胶鞋的，他现在穿的这双，鞋底己经磨得薄如蝉翼，脚趾头都快顶出来了。但仅仅一秒钟的迟疑后，他立刻说道：“好，我明天就寄。”

“谢谢。” 苏晚晴的声音轻快了些，“等我工作了，一定...” 话没说完，那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喊声：“晚晴，快来切蛋糕！” 紧接着是一阵喧闹的笑声，电话戛然而止。

陈默盯着黑屏的手机，耳边还回荡着那声 “切蛋糕”。六月的风裹挟着街边大排档的油烟味吹来，他却觉得浑身发冷。他想起苏晚晴曾说过，自己生日在深秋，可现在明明是六月。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，他很快就安慰自己：也许是社团活动呢？晚晴那么优秀，肯定有很多朋友。

回到工地时，暮色己经笼罩了整个城市。远处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，像是缀满夜空的繁星。陈默躺在狭小的铁架床上，望着斑驳的天花板，听着工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，久久无法入睡。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苏晚晴在大学里的样子：坐在明亮的教室里看书，在图书馆的书架间穿梭，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各种活动... 只要她能幸福，自己吃再多苦又算什么呢？

月光从板房的缝隙里漏进来，洒在陈默枕边的铁盒上。他翻身侧躺，将照片捧在胸前，轻声说道：“晚晴，再等等我。等你毕业，我就去见你，把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，都告诉你。” 黑暗中，他的眼睛亮得惊人，那是对未来的憧憬，也是对爱情的执着。

然而，他不知道的是，此时的苏晚晴正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，笑得灿烂。而他十年如一日的付出，在命运的巨轮下，即将迎来翻天覆地的转变，一场关于爱与恨、背叛与复仇的故事，正悄然拉开帷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