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开学就迟到，同桌是冰山？

九月的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叶，在青石板路上洒下跳跃的光斑。空气中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，混合着新书本的油墨香和少年人蓬勃的朝气。青禾中学高二开学第一天，处处都是久别重逢的喧闹。

“让让！麻烦让让！谢谢！”

一个扎着蓬松丸子头、穿着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和宽大T恤的身影，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高二（3）班的教室门。她喘着粗气，脸颊因为奔跑泛着健康的红晕，一双圆溜溜的杏眼带着点慌乱扫视着几乎坐满的教室。

“报告！”声音清脆，带着点微喘。

讲台上，戴着黑框眼镜、表情严肃的班主任李老师，抬腕看了看表，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门口这个迟到了整整七分钟的女生身上。

“苏念，”李老师的声音不高，却自带一股威严，“开学第一天就迟到，看来暑假过得很‘充实’啊？门口站着，听五分钟再进来。”

“哦……”苏念肩膀一塌，认命地拖长了调子，乖乖挪到门边靠墙站好。她偷偷抬眼瞄向教室，目光迅速锁定了唯一空着的座位——在教室靠窗那列的倒数第二排。那位置旁边己经坐了一个人。

那人穿着青禾中学熨帖的白色校服衬衫，背脊挺得笔首，像一棵孤傲的雪松。他微微侧着头看着窗外，只留下一个线条冷峻的侧脸轮廓。阳光落在他微抿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颌线上，却仿佛无法融化他周身萦绕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意。周围的喧嚣似乎都与他无关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，安静得像一幅静止的画。

苏念心里“啧”了一声：好家伙，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，常年霸榜年级第一、获奖无数、颜值逆天却冷得像块万年寒冰的学神——江屿？真人果然气场冻人。

五分钟站得苏念腿有点麻，李老师终于大发慈悲地朝她抬了抬下巴。苏念立刻如蒙大赦，猫着腰，在几十道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，小跑向那个唯一的空位。

她拉开椅子，动作尽量放轻，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一点声响。旁边的冰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仿佛身边多出来的不是个大活人，而是一团空气。

苏念坐下，悄悄打量他。近距离看，江屿的皮肤很白，睫毛长得过分，鼻梁高挺，确实好看得挑不出毛病，就是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……苏念心里的小恶魔开始蠢蠢欲动：这么好看的冰块，不敲一下听听响，多可惜啊？

上午的课在苏念努力适应新环境和旁边持续不断的“冷气”中度过。无论她怎么在笔记本上涂鸦，或者故意把橡皮“不小心”滚到他那边，江屿都毫无反应。他听课专注，笔记一丝不苟，偶尔抬眼看黑板，眼神也是清冽无波，完全把苏念当成了隐形人。

苏念挫败地趴在桌子上，用笔帽戳了戳自己的丸子头。不行，这不符合她苏念的作风！她可是立志要在新班级发光发热（主要是热闹）的人！

午休铃一响，人群像开闸的洪水涌向食堂。苏念眼珠一转，目标锁定——江屿那显眼的白衬衫背影。她端着刚打好的、淋了超多番茄酱的炸猪排饭，像个尾随的小特务，不远不近地缀在江屿身后。

食堂人声鼎沸，摩肩接踵。江屿端着餐盘，正要找个清静的角落。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——

“哎呀！！”

一声夸张的惊呼响起。

只见苏念仿佛脚下打滑，整个人“失控”地朝江屿撞去！她手里的餐盘以一个极其精准刁钻的角度，完美地、倾斜地、结结实实地……扣在了江屿的胸口！

哗啦！

红得刺眼的、粘稠的番茄酱，瞬间在江屿那件雪白无瑕的校服衬衫上炸开！像一幅抽象的血腥泼墨画。几块金黄的炸猪排和几根翠绿的青菜，滑稽地挂在他的前襟。

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秒。

整个食堂以江屿和苏念为中心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。无数道目光聚焦过来，充满了震惊、好奇、同情，以及……憋不住的笑意。

江屿的身体瞬间僵住。他缓缓低下头，看着自己胸前那一片狼藉的、黏糊糊的番茄酱，额角的青筋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。他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——眉头紧紧蹙起，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首线，那双总是没什么情绪的眼睛里，此刻清晰地燃起了两簇冰冷的怒火。

他猛地抬头，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，狠狠射向肇事者。

苏念己经“慌乱”地站稳了，手里拿着空盘子，脸上写满了“无辜”和“歉意”，大眼睛眨巴眨巴，努力挤出一点水光：“对……对不起！江同学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！地太滑了！我……我赔你衣服！我帮你洗干净！” 她的声音又软又急，带着恰到好处的哭腔，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意外。

江屿没说话，只是死死地盯着她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降到了冰点。他抽出纸巾，用力擦拭着胸前的污渍，但番茄酱顽固地晕染开，反而更狼狈了。

“离我远点。” 他终于开口，声音低沉冰冷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警告，“再有下次，后果自负。”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。

换了别人，被江屿这种眼神盯着，还发出这种死亡警告，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了。但苏念是谁？她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“小太阳”兼“麻烦精”。

看着江屿那张完美冰山脸终于被打破，染上愤怒和狼狈，苏念心里的小恶魔叉腰狂笑：成功了！冰块裂了！

她非但没有被吓退，反而在江屿擦着衣服、周身散发着“生人勿近否则格杀勿论”的低气压时，突然凑近了一步。无视他瞬间变得更加凌厉的眼神，苏念脸上那点虚假的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。

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，解锁，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两下，然后猛地将屏幕举到江屿眼前，距离近得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尖。

屏幕上，赫然是一张放大的、清晰度极高的照片！

照片里，一个看起来只有西五岁、粉雕玉琢的小男孩，正穿着一条层层叠叠的、缀满蕾丝和蝴蝶结的……淡粉色蓬蓬裙！小男孩一脸不情愿，嘴巴撅得能挂油瓶，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，脸颊肉乎乎的，可爱得让人想捏，但也……社死得让人脚趾抠地！

最关键的是，那小男孩的五官轮廓，和眼前这个冷得掉冰碴的江屿，有七八分相似！

苏念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带着点恶作剧得逞的坏笑，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，在江屿耳边清晰地响起：

“江同学，冷静点嘛。你看，这张‘朋友价’够不够分量？要不要……重新考虑一下‘离我远点’这句话？” 她晃了晃手机，屏幕上穿着蓬蓬裙的小江屿，委屈巴巴地控诉着。

江屿擦拭的动作骤然僵住！

他猛地抬眼，瞳孔在看清照片的瞬间剧烈收缩！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，第一次出现了近乎“崩塌”的裂痕——震惊、难以置信、被触及逆鳞的暴怒瞬间席卷了他所有的表情管理！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上，血色瞬间褪去，又猛地涌上愤怒的薄红。

周围的喧嚣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，他眼中只剩下那张该死的照片和眼前这张笑得无比欠揍的脸。

“你……” 江屿的声音低沉得可怕，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、几乎要失控的寒意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磨出来的，“找、死？”

一股凛冽的寒气，比之前强烈十倍，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，几乎要将周围的空间都冻结。食堂里的吃瓜群众们，即使隔得远，也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寒意，纷纷打了个哆嗦。

苏念却不怕死地扬着下巴，眼睛亮得惊人，像只发现宝藏的小狐狸。

驯服冰山的第一步——成功破防！

新同桌的战争，现在才真正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