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次来我遗迹者,你当属于佼佼一流。但这也不甚稀奇,修为这东西,天赋不能决定一切,只要有人肯潜心修炼,没有高度是上不去的,”男人顿了顿,又继续说,“但,有太多追逐高度的人,越是往上,就越容易失去自我,被名与利掩盖本心。”
杨凌不置可否,如同在学堂中的学生,安静地听着先生授课一般。
隔了好一会儿,男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,抽出一直负着的手,搭到已经年久的梳妆台上,台面依旧干净光滑,上面一只只价值不菲的珠钗翠环也依然有十成新。
这些都是他亲手为婉儿置办的,所以一直被她视若珍宝,小心珍藏着,男人闭了闭眼,声音沉痛道:“也越是会忘记当初,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发。”
“多谢前辈指点。”杨凌虚心道,自己的想法与他是不谋而合的。
不过,虽然这男人没有很明确的讲述他和他夫人的故事,但是从他所说出来的话里,还有他没有明说却透露出来的意思,就可知道一二。
显然,男人违背了他所说的这些,因为修炼,追逐高度,从而忘记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,成了忘记初心的那一个,而当夫人死后,心中惋惜愧疚不已,所以在遗迹里造出这房间来缅怀亡妻。
杨凌和他虽然想法一致,但本质上并不相同。
因为,在杨凌心中,在遇到所有能让他变得强大的事情里,都有一个前提,那就是他要先守护好杨玉儿,让其能够开开心心的活着,绝对不是像那女子那般郁郁而终。
除了妹妹,他也要保护好自己所爱,所珍视的一切。
“哈哈哈!”
忽地,这男人却笑开了,笑声似平地惊雷,将暗自在心里起誓的杨凌吓了一跳。
男人一改先前低沉的姿态,眼尾的笑纹都挤在一起,看起来得意非常,他道:“我留下的遗迹如何?我苦心琢磨了好久的格局,你们可还觉得满意?定然玩得很开心吧?”
“……”杂毛鸟。
“……”杨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,原来这才是这位强者的真面目么。
男人没有得到回应,便直勾勾地瞧着杨凌,后者不由扶额,勉强回应:“开、开心……”
“嘿嘿,那是自然的。好了,小子,我和你说些正事。”
男人转过身,走到桌边,又换了正色,教人见识了一下何谓翻脸比翻书快。
他点头示意杨凌过来,遂说道:“我确也是真心想找一个有天赋的孩子能继承我苦心造诣的阵法,我且问你,外头的壁画,你可还有一点印象?”
“有,全都记下了。”杨凌如实说,自有杂毛鸟告诉他太古天鹏决可用于双目后,只需动用一次,之后看到很多东西他都可以过目不忘,全都留在脑海里。
“哦?”
男人明显有些怀疑,忍不住皱了皱眉,他原本对杨凌极有好感,可是,年轻人若是不懂谦虚,还过分自大,那可不是一件好事。
杨凌见他这态度,嘴角一勾,便故作谦逊道:“晚辈学识浅薄,仅仅只是记下了,大致说一下,还请前辈指点出错处,加以教导。”
而后,杨凌便将先前所看的壁画,从头至尾五十四幅,悉数讲给男人听。
幸亏曾经有杂毛鸟传授他基础阵法,加上这一次历练所悟的东西,才有接下去那半个时辰的侃侃而谈。
男人越听心里越吃惊,他生前在世时也见过不少少年英才,实力高者不计其数,可像眼前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能够如此聪明通透的,却是罕见。
待得杨凌说完,男人由衷地赞赏道:“好小子,你若之后不钻研些旁门左道,未来的造化必然在我之上。”
“多谢前辈赞誉。”
“我虽夸你,但切记不可太过得意,否则会使人浮,使人躁,要不得。”
“晚辈谨记!”杨凌答得诚恳。
男人满意地点点头,他见自己的虚影模糊了一些,不由笑了笑,“嘿嘿,我留下的阵法秘籍虽也是好东西,但若没有你这些领悟,也是白白糟践。”
“我倒是真心喜欢你这小辈,你今日能来我这,也是有缘,只可惜秘籍已经被另外一小子拿去,是无法再给你了。”
杨凌点点头,此时那本阵法秘籍应该已经被苏浩然拿走了,属于意料之中的事,何况他既然选择走进来,就不会后悔。
“不过,我瞧着你手里这长枪实在磕碜,所以……”
话没说完,只见他长臂一伸,之前被杨凌所看中的那杆黑色长枪便赫然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。
“我便把它给你吧。”
男人的手抚摸着长枪光滑的枪身,在他拂过的地方,那道玄妙的金色花纹就浮现了出来,好似有所感应一般,他的眼神中因此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。
“我夫人是七品炼器师,出身于星辰帝都最厉害的炼器世家,专为皇室打造灵器。而这把玄乾便是她亲手为我打造,我常年在外历练,玄乾与我形影不离。往后我再无机会用他,却不该让它随我一同腐朽,今日便将它转增给你吧。”
杨凌闻言,有些喜出望外,屏住呼吸,伸出双手,翼翼小心地将玄乾接过。
然而,玄乾刚到手中,杨凌便因为其分量太重,整个人都往下沉了一沉,差点儿从椅子上栽倒地上。
“好重。”他没想到这杆长枪看着轻巧,竟沉重如斯。
男人好笑地看着杨凌,骄傲地说道:“这是上古黑宗石所造,整个星辰就被我夫人觅得一块,自然不轻。”
杨凌欣悦地点点头,一寸一寸摸过玄乾的枪身,颇有些爱不释手。
男人又指着镶嵌在玄乾身上的那块黑色灵石,道:“至于这块石头,我也不清楚,只知道可以隐藏玄乾蕴含的灵力。不过小子你感应不到,玄乾其实属于天阶下品灵器,只不过他的威力你暂时还无法发挥其十分之一,至少要等你晋升到化灵境后才可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