杆的赌局中,all in输掉了积攒的一切,也就是在那时他与潘东鸣相识。这个肤色黝黑的越南胖子,他犀利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他那惊人的记牌天赋。
这就是他敢在潘东鸣手下的万丰这块地儿狂妄的资本,超人一样的记忆天赋,让他能在牌桌上可以漠视一切规则,也是这种天赋,让他给潘东鸣在胡志明市的各大地下赌场,赚取了彼时的第一桶金,加速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。
没有他,潘东鸣的万丰赌场今天这幅规模也许仍然会存在,可那背后要花费的时间,要向后再延迟个五六年了。
赵广顺此时的脸庞上笑意全无,他死盯着牌桌另一边的那双金眸,敏锐的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别样的味道。
同类的味道。
上次出现这种与众不同,让他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味道,还是在那年的澳门,那局他赌上了一切的英式21点。
不要慌,这是在自己的地盘,又是在自己极为擅长的领域,即使是和他同样可怕的记牌怪物又如何?
他同样可以用老辣的经验与各种看不见的阴招去赢下这场牌局。
赵广顺这样想着,在心中也这么默默安慰麻痹着自己,想使劲让那颗因惊骇而狂跳不止的心平复下来。
只有冷静,才能尽可能地少出现错误,紧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。
很奇怪,这里明明是万沟琅,是万丰赌场,赵广顺在这时却有种很想丢掉他手中的牌落荒而逃的想法。
“起牌。”
监荷的这句话就像一道闸门,将赵广顺前后的退路都堵死了。
“请先等一下。”
清冷的声音响起,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向金蓝色头发的女孩。
荷官发牌的动作停止了,她的眼中充满疑惑,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女孩。
“我不要钱。”
“那你想要什么?”
赵广顺有些愤怒的声音脱口而出,他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龄估计不超过20岁的少女。
万丰赌场如今的资金流并不宽裕,女孩的那张支票是一百万美金,按照赌场的规矩,“暗庄”与“双押”的赔率叠加在一起,如果他输了,是要赔付给女孩三百万美金的。
现金流没有这么多,刚刚赵广顺还在想着如何找补,现在女孩不问他要钱,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要求,他也完全可以满口答应。
“Life。”
简短的单词砸在赵广顺的心头,在场的大多数人都不懂英语,但不包括他,他也听得懂这一个英文单词背后代表的含义。
她向自己要的赌注是命。
“好。”
赵广顺露齿而笑,他答应了下来。
女孩没有指明要他的命,那也就可以说明他能选择别人的命,作为这场赌局的赌注。
这两个女孩是万丰赌场的新客,在此之前他完全对她们两个没有半点印象,赵广顺依旧相信自己的记忆力,他觉得她们是第一次来万丰赌场打牌。
那这也就意味着,她们对赌场内部的那些门门道道并不会熟知。
那么其中“暗庄”这一条,自己就可以当做她们蒙在鼓里了。
那也就是说,最少两条人命,就能换走这100万美金。
这里是掸邦,毗邻金三角,人命真真正正的如草芥泥土般不值钱,而现在,两条人命,100万的美金。
对他来说,这单买卖很值。
刚刚被女孩话语中断的流程继续,起牌,洗牌,码牌,发牌……每一个人都一言不发地看着一步步准备流程的划过。
荷官与监荷向后退出一步,这场价值百万美金的疯狂牌局,在此时宣告了正式开始。
梭哈游戏,起源于美国南北战争内战,在军营中颇为流行,起初为四牌形式,而五牌梭哈,则也同样起源于同时期的新墨西哥州,因而又被称之为“墨西哥梭哈”,经过漫长的两个世纪演变,在世界各地衍生出如加拿大梭哈,芬兰梭哈,加勒比梭哈等各种变体。
而在东南亚,澳门,香港这些地区,流行的则是港式五牌梭哈。
这也是赵广顺最拿手的看家本领,与他对决牌局中的港式五张,于他而言,就如蛇爬进了草丛,进入了他最擅长的领域,在五牌梭哈中,他还在坚信这里没人会是他的对手。
逆时针发牌下注,五牌梭哈中,首牌作为底牌,是不会亮给对家的。第二张牌开始,自动作为明牌亮出。
当赵广顺看到他手中的两张一模一样花色,都是红桃的牌时,他就知道这局牌,基本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。
红桃在五牌梭哈的花色比较中,是除黑桃之外最大的花色,而他手中的这两张,一张为红桃A,另一张则为红桃K。
港式五张梭哈里,是取一副扑克牌中的28张,即四种花色中的8、9、10、J、Q、K、A。
游戏人数2—4人都可以进行,一般均为四人牌局。
双人式梭哈牌局极为罕见,因为鲜有人愿意玩双人梭哈,梭哈游戏人数越少,场上余牌便越多,这也意味着每个人摸到自己想要的牌难度越高,局中的随机性就越大,相应的,整局的观赏性与刺激程度也随之更高。
一般人,能边打边记一副牌,并进行相应推算的人,已属相当不错了,而记两副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。
赵广顺能记三副牌,并且能记得炉火纯青。在万沟琅及其周边,这种程度的记牌技术,几乎没有人能赶超他。
这次的洗牌,就是按照三副牌混在一起洗,之后再进行发牌。
女孩一点点亮出明牌,靠近女孩的几人看着她慢慢挪出扑克牌的一角,一个向上的黑桃标志漏了出来,是黑桃A?
如果真的是黑桃A,赵广顺今天就是凶多吉少。
那张明牌亮了出来,黑桃10。
人群中发出一阵可惜的嘘声,有人摇头,那个被赵广顺刻意针对的小个子更是暗自咬紧了牙关。
梭哈游戏遵循数字优先规则,首先比较数字的大小。
比较两张牌的花色,唯一条件就是当两方牌面数字一模一样时,才可以进行比较。
“跟牌。”
“跟牌。”
没有丝毫的迟疑,女孩紧随赵广顺的声音其后,平静地说道。
赵广顺的脸上闪过一瞬的诧异,女孩没有选择弃牌,而是选择了继续跟进。
接下来的几轮摸牌,亮牌中,两人之间的明牌有大有小,互有胜负,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,二人手中此时都已经有了四张牌。
当开始补第五张牌时,有人能感觉出时间好似微妙地暂停了一瞬。
“跟牌。”
“跟牌。”
又是毫不迟疑的两句男女音,随之的是两张扑克牌抽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