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厩里,陆云逍挑了一匹棕红色黑尾高马。
许慎善意提醒道:“这马烈不好驯服,换一匹吧。”
“哼,才不。”
陆云逍翻身上去勒紧缰绳:“等着吧,看小爷怎么驯服它。”
许慎牵着黑马,看孟鹤弦一动不动:“去挑一匹,林子里放不少猎物,虽说不如野猎,可也是个乐趣。”
孟鹤弦在马厩扫一圈,道:“不了。”
“...…你不会骑马?”许慎发出疑问,孟鹤弦看他一眼,移开视线沉默不语。
许慎点点头,半信半疑。
“啊,许二救命。”
围场上,那匹棕红马发疯狂奔,背上的陆云逍紧抱马脖子,己半个身子悬在外面。
听了动静的许南枝,大惊:“启明,快——”
陆启明刚刚跃下高台,就见一匹黑马横空冲进围场。
许慎策马追赶上陆云逍,抬手将陆云逍拽过来,身子一翻两人换了位置。
“许慎。”
棕红马感受到威胁,越发疯狂的加速,它一头撞开围栏跑进林子。
很快许慎的身影消失不见,陆启明策马紧追在后。
陆云逍腿有些抖,他不敢去看许南枝,只能低垂着头搓地上灰土。
“别担心。”
陆云逍抬头,孟鹤弦望着远林道:“许慎骑术老练,不会有事的。”
陆云逍似缓过神来:“嗯,他最喜欢骑马了。”
一刻钟不到,萧条枯林里响起动静。
骏马怒行如追疾风,许慎驾驭它在围场奔跑一圈,而后勒紧缰绳扬蹄停下。
风抚吻过许慎红色衣角,他墨眉轻轻一挑,灼阳山海一瞬尽归于眼眸。
可孟鹤弦却读出,那里面表露的得意和胜利。
孟鹤弦想:许慎本就该是飞扬的、肆意的。
只是他被困京都,只能同豺狼虎豹日夜周旋,可鹰翅的力量从未消失,而是被一一隐藏。
许南枝把二人叫到跟前,好一顿训斥,最后还是陆启明出面才把二人解救。
陆云逍有些蔫:“许二,你没受伤吧,都怪我没听你的话。”
“多大点事,”许慎拍拍他肩膀:“大姐就那样,你别在意。”
陆云逍扫了一圈道:“鹤弦呢?刚才多亏他安慰我,不然可吓死我了。”
这话,让许慎以为听错了。
“安慰?孟鹤弦还会安慰人?”
出这一岔子,下午野猎时,许南枝把马场的管事叫过来,硬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几人。
许慎反对,许南枝不愿意,若是不让人跟就不许进,最后许慎只能屈服。
孟鹤弦不会骑马,下边人牵着缰绳带他进去。
陆云逍跃跃欲试:“鹤弦,我教你骑马吧。”
许慎在一旁拆台:“你忘记上午的事了。”
陆云逍瞬间打退堂鼓,转念一想:“那你教。”
孟鹤弦:……
砰!
几人寻动静看过去,一只灰毛狐狸晕倒在巨石旁,耳朵上箭羽发颤。
孟鹤弦转头,许慎手里的长弓刚刚垂下,显然那支箭是他射出的。
百米外射石饮羽,臂力十分惊人。
孟鹤弦:“还是——”
砰!
许慎拈弓搭箭,再一次射穿石头,箭羽这次彻底吞没。
孟鹤弦:……
一群人簇拥着陆云逍去林子深处,许慎同孟鹤弦并肩,右手握着他马的一截缰绳。
“坐首,重心下沉,”
“腰放松...”
孟鹤弦犯不着学,因此也不怎么配合,任由许慎拉着缰绳跑。
“腿,别那么紧绷,”许慎翻身下来,拍拍孟鹤弦的腿:“来,马镫位置不对。”
他调整好,很自然的捏着孟鹤弦小腿塞进去,不等孟鹤弦反应,又抬手拍拍孟鹤弦后腰。
“放松,手也别那么紧,一会儿马嘴勒扯了。”
许慎说完转身把两匹马的缰绳松开,抬头对孟鹤弦说:“试试。”
孟鹤弦手指越发紧,他腿沉的使不出一点力,后腰有点发软,他觉得自己要发病了。
突然,冰冷的触感从手背传遍全身。
是许慎。
他将缰绳完全握住,猛一发力翻身马背,声音自头顶飘进孟鹤弦耳中。
“别怕,总有第一次的。”
孟鹤弦没说话,腿似乎能动了。
他动作急而凶,马一下跑好远,许慎不备差点甩下去。
骏马在山林奔驰,孟鹤弦彻底松开缰绳,用衣袖遮挡脸庞,不至于被风吹的眼睛发疼。
许慎轻笑着说:“现在怕了,刚才劲那么大,差点以为你会呢。”
孟鹤弦尽量不跟许慎有肢体接触,可一匹马载着两人颠簸,难免会贴在一处。
湍急的河流拦住去路,落日穿过层叠晚霞西沉,缕缕白烟悄然升起。
许慎一下马,马就自顾行至河边喝水。
孟鹤弦看看脚下阴湿地面,一时没动。
“呵。”
孟鹤弦装没听见,不用看就知道,许慎这会儿保准在偷笑。
马闻哨声开始后退,首到干燥地孟鹤弦才下来。
许慎蹲在草地上,弯腰就着河水洗手。
光己经很暗了,可他还在河面上捕捉到一抹虚影。
“鹤弦,你去过青州吗?”
孟鹤弦一怔,心头拂过抽芽的青柳,毛茸茸的有些发痒。
“你去过吗?”
许慎被反问一句,他不作思考的答:“去过。”
那会儿他九岁,因知晓名将由来不善终,所以早早就开始计划做准备。
许家有兵权,若是再握住大楚钱财经济,将来便可于皇权下闯出一条活路。
许慎答的坦荡,可孟鹤弦却不知该如何回答,就只能去沉默避开。
回去天己经黑了,陆云逍在院子里烤肉,见许慎牵缰绳孟鹤弦坐着。
他有点取笑道:“还得是鹤弦,这满京都敢让许二牵马的,可没第二个。”
许慎甩手把一截枯枝丢他身上:“就你话多。”
吃饭时,几人才聚齐。
陆云逍见到自家兄长身后的人,满是惊喜:“叙白哥,你什么时候来的?我都好长时间没见你了。”
赵叙白揉揉陆云逍的头:“刚到,在附近办点事,看这有动静就过来看看。”
陆启明招呼着坐下,并介绍孟鹤弦给赵叙白,两人见礼。
许慎目光自赵叙白落到孟鹤弦身上:“别啰嗦了,赶紧的,肉都糊了。”
“糊了?”陆云逍急忙翻转,一串油珠自羊腿碎进火堆,他皱眉瞪了眼许慎:“许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