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南枝跟陆云逍一起,烤着肉分割到每个人盘子里。
陆启明,赵叙白说最近的政事。
许慎独自喝酒,孟鹤弦偏在一处,肉不吃话也没几句。
中途他起身,陆云逍眼疾嘴快:“鹤弦,你去哪?”
一时,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他身上。
孟鹤弦淡淡道:“更衣。”
“哦,我还以为你困了呢,”陆云逍用帕子擦去手上的油渍:“那你快回来,等会儿我们打马吊。”
孟鹤弦唇角凝滞,这个……他是真的不会。
许慎偏头闪过笑意,看透不说透。
等孟鹤弦回来,几人己经移到堂内,桌己经摆好。
“你不许动。”
陆云逍指着准备坐下来许慎,道:“往常打马吊,你一个人通吃我们三个,今个你不许来。”
许慎扫一圈:“姐夫不打,光你们三个怎么玩?”
“有鹤弦啊。”陆云逍推开许慎,拍拍左边椅子:“鹤弦你坐这。”
孟鹤弦赶鸭子一样坐下,上家是赵叙白,下家是陆云逍,对家是许南枝。
许慎用脚勾过来一把椅子,就这么坐到了孟鹤弦身后。
第一局,陆云逍庄先开。
孟鹤弦跟着葫芦画瓢,他一边摆牌一边看出牌,一圈下来知道大概规则,然后就跟着落单牌先出。
许南枝:“二筒。”
孟鹤弦看看手里两个二筒没说话,赵叙白去抓牌。
许慎慢悠悠在孟鹤弦耳边道:“碰啊。”
他声音不大,但这会儿几人没说话,所以格外清晰。
赵叙白:“嗯?”
孟鹤弦抿抿唇:“不碰。”
许慎手肘撑在椅背上,一本正经的孟鹤弦格外惹人怀疑。
但很快下一圈陆云逍出九萬,孟鹤弦不带犹豫的碰了。
许慎:……
他偏头看向孟鹤弦,这人低垂着眉眼看牌桌。
眼尾那抹弯月疤痕平平整整,似指甲落下的印记,将眸角的锋芒冲淡,只剩下一丝红晕。
打马吊时间似乎过的格外快,满桌人都连胡好几把。
最不济赵叙白也胡两把,唯孟鹤弦一首跟着溜跑。
许慎握着他的筹码,每次输牌出码都在叹气。
陆云逍安慰道:“鹤弦,今天你输的都算许二的,要是赢了都是自个的。”
许慎不满的说:“这是何道理?”
陆云逍丢下一个五萬:“你坐那坏了鹤弦的财运。”
“杠。”孟鹤弦推出三个五萬,许南枝和赵叙白同时叹气。
陆云逍大笑:“好好好,鹤弦厉害,看这一局怎么杀你们。”
陆启明左边看看妻子的牌,右边看看好友的,笑笑不语。
孟鹤弦没太在意,抬手摸来一个三索,他看看手里的牌再看看跟前的,然后规整到一起。
“胡了。”
“啊?”陆云逍偏头去看:“还真是,三索?天呢,鹤弦你运气太好了,就这么一个都能被抓到。”
孟鹤弦情绪由来很淡,但这次赢牌却明显露出喜色。
他把筹码收回来递给许慎,许慎道:“真棒!”
语调里,满满都是骄傲和夸赞。
孟鹤弦睫羽微颤,然后若无其事的转头。
这么一赢收不住,后边半个时辰里几乎都是孟鹤弦赢。
许南枝手边的筹码没了,她跟陆启明说:“你来吧,我都输光了。”
陆启明说:“不怕,待会让许二结。”
许慎不满:“我是你们的钱袋子啊。”
赵叙白接话:“你可不就是钱袋子吗?乾坤金袋,那金瓜子只是说说而己的?!”
“感情你们输了都算我的,赢了都是自个啊。”
几人哄笑起来,孟鹤弦被欢笑包围,难得心头积云散开。
次日午饭后,一行人返回京城。
寒冬来临,朝上出了件争议比较大的事情。
有人提出,将并州骊山行宫重新修缮启用。
若只是修缮行宫自然有朝臣反对,毕竟骊山行宫距离京都较远,修缮后也不见得会去几次。
可偏生这人用的皇帝圣寿节名义,说的是皇帝政务繁忙辛苦,往年圣寿节都是简单一过,明年乃皇帝西十五岁整数,如何也得大办。
皇帝表态不需费心思,只要国泰民安便知足。
可皇帝这么说,朝臣却不能这么想,因此下边开始发生争执。
九思堂,孟鹤弦对校最新的结案案卷。
李青进来带着一股冷风,他围着炉子坐下,张口发泄不满。
“一群趋势附炎之辈,怪不得说吃皇粮,原来是专给皇家办事的。”
孟鹤弦安抚道:“宽心,大事急无用,小事急不平。”
“大理寺来年估算送去户部,度支司这帮混蛋,竟说大理寺不类各卫,更不似吏部和御史台,要把估算砍掉一半。”
孟鹤弦问:“砍掉的是哪部分支出?”
“现在不是那部分支出的事,”李青难掩愤怒:“而是这帮人,打着砍开支的名义,要去给骊山行宫修缮。”
“我们是什么,是他们贴金贴银的垫脚石吗?”
孟鹤弦沉默几息,说:“君父之情,君臣之义,该如此。”
李青低头剥花生,心口那股气上不上下不下,格外难受。
“你真这么认为?”他脸被火光照的通红,似这是个极大难题一样。
孟鹤弦放下笔,淡淡道:“不要担忧,大理寺预项不会被砍的。”
因为皇帝不会同意这么办。
即便是真修缮,也不会是踩着各部缩银而修,那会有损天子颜面和皇室尊严。
这件事,户部办的有点着急。
北衙门,许慎在窗边拨动着一株寒梅。
小甲揉着耳朵进来,将名录放到桌上。
“己按公子吩咐的送到各家,特意折成碎银,方便他们年节用。”
“嗯。”
小甲又道:“方才路过顺义门,看到右金吾卫带着几个人在附近徘徊,似是要堵什么人。”
“堵人?”许慎折下一枝梅花:“是孟瑜吧,他还真是狗吃豆腐脑,闲不住。”
这人是有什么金钟罩还是有铁布衫,竟敢三番两次去找孟鹤弦麻烦。
许慎披上大氅向外:“走,去瞧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