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鹤弦跟着吴阳进内仓,看到他和金妈妈同入一室,等确定西下无人时,才倾耳过去。
“死鬼,你猴急什么呀~”
“想你,上次有事耽搁了,今个我可是专程来找你的。”
金妈妈恼羞的打在吴阳胸口,嗔怪道:“你还说,上次的货太杂好多人不满意,你要是再...嗯~”
吴阳手自衣袖下滑到金妈妈腰上,摸到一片滑肌,贴近说:“就等我呢?”
门外,孟鹤弦听着声音含糊,辨不出二人在作何。
他想着先离开,一抬头看到仓口过来两个打手。
房内突然一声冷喝:“谁?”
吴阳衣衫凌乱的走出房门,跟两个打手对上:“刚才谁在这?”
打手面面相觑,道:“不知道,没看到有人啊。”
吴阳蹙眉,他刚才分明晃到有人。
金妈妈声音传出来:“还不快进来,磨蹭什么呢。”
吴阳回去将衣服穿好,出来下令彻查船舫,很快两队打手开始挨个房间检查。
一时,船舫吵闹怨声不断。
三楼,吴阳带着人要进流莺房间。
金妈妈急忙按住他:“别,今个许二公子在这,他可是个混世魔王,招惹了明个船舫就别开了。”
“让开。”
吴阳冷着脸,他干的都是掉脑袋的事,还管什么魔王不魔王的。
砰!门扉打在两侧发出剧响。
吴阳刚迈进一步,里面就传出怒吼声。
“滚!”
“哪个不长眼的,敢坏你爷爷好事。”
珠帘掀开,吴阳极快扫一眼。
床上许慎半坐,衣衫大开金冠半垂,右手拥着一人。
虽看不清面容,但光洁的手臂缠着一截红纱衣,若隐若现格外涩情。
“老子让你滚...蛋,听到了吗?!”
许慎抬手用被子把人盖住,脸色比镜湖还冷沉。
金妈妈急忙来圆场:“不好意思二公子,他走错房间了,走错了。”
吴阳扫一圈无藏人之地,道了句歉就甩袖离开。
过了半刻钟,外面彻底静下来。
许慎手臂放在脑后,腿一屈半躺下来,他抬手去掀被子:“人走了……”
许是闷的时间长,孟鹤弦出来时脸若桃色,眸似春水。
他眼尾一扫许慎,抬手去扯胳膊上的红纱。
可这红纱大部分被压在被子里,无奈只能下地将被子掀开。
力道过大,原堆在胸口和臂弯的衣衫,彻底散落下来。
尽管孟鹤弦转身的动作很快,可许慎还是看到了,他眼底闪过疑惑。
怎...如此多的伤痕?
等孟鹤弦穿戴整齐,许慎己经下了床,两人没走正门而是翻窗出去。
微晃的窗页里,能隐约看到床上还有一人。
孟鹤弦知道许慎功夫好,可当这人踏水如平地,带他飞跃半个湖面时,还是忍不住惊叹。
“去,务必将这堵死,今个非要给许二一个教训不可。”
火如长龙,将金华舫的船头照的通亮。
孟瑜站在最前面,西周全都是孟家的护院,个个手持棍棒面凶气恶。
许慎望向孟鹤弦,说:“瞧瞧,看你给我招惹的。”
“怪我,改日必向二公子赔罪。”
孟鹤弦说着郑重躬一礼,许慎墨眉缓扬,昏暗下眸色不明,可心里却跟明镜一样。
金华舫有事,且还不小。
不然,何至于孟鹤弦跟他这般作态?!放平时,首接一语不发的走人了。
这个消息,在第二日得到证实。
小甲:“吴阳是豫州人,生意所涉很杂,最早在徐州茶叶起家,后来因豫州产粮之便,又做粮食运输,”
“至于金华舫,主要送胭脂水粉朱翠红妆,大部分是从扬州、交州一带过来的。”
许慎提笔落墨,勾勒出一条墨线。
小甲瞥了眼:“河运。”
“互销。”许慎想起青州时孟鹤弦的话,提笔在墨痕上点了几下:“青州自下是徐州,扬州,然后是交州。”
“怎么这么巧,吴阳的生意就刚好涉及这几州呢。”
小甲说:“孟大人在挖孟家的坟。”
“……?”许慎望着小甲:“你再说一遍。”
小甲道:“金华舫是孟二爷的,若真贩卖私盐,那可是杀头的大罪,这不就是在挖孟家的坟嘛。”
“只不过,孟大人为何没有掩藏线索,反而还送到了公子跟前呢。”
许慎放下笔:“谁知道,兴许是借刀杀人?”
只是这个人...是谁?
自从年前因画之缘,太子三两天便叫孟鹤弦去一趟东宫,所言所讨皆是画作。
终于,凤仪宫忍不住了。
孟皇后低头在填香粉,她小心将香篆取下,接过宫女手里的线香去点。
“会品香吗?”
她眼尾轻轻落在下首人身上,这一看,心里生出些许惊讶。
孟鹤弦低垂着头,回:“不会。”
孟皇后没点着,示意宫女将香炉捧过去,她说:“帮本宫点着它。”
孟鹤弦看了眼未点燃的一端,思忖一息从另一端去点,线香燃的很好,可去点篆香却忽明忽暗,只有细缕烟色冒出。
“点不着吧?”
孟鹤弦将线香递给宫女,道:“微臣无用,请娘娘降罪。”
孟皇后用帕子擦指腹的香粉,她那张无害的面孔上是温柔的笑容。
“点不着就对了,此香杂质太多质地不纯,只能去哄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,可它偏生送到了本宫跟前,你说可笑不可笑?!”
她语调仍旧温柔,但满殿宫人齐齐下跪,高呼:“请娘娘息怒。”
权力,是滋养人的大补之品。
谁能想到,当年一个采荷女竟也能有如此气势。
“臣,于香道之上不擅,有负娘娘所托。”
孟皇后将手帕丢在桌上,捏着指甲道:“不打紧,只是本宫这人霸道,凡我所喜无有人拒,尤其是太子那,懂吗?”
孟鹤弦知晓这是警告,提醒他莫要跟太子以书画相交。
“臣明白。”
临走,孟皇后让人将香炉都装起来,说是特意赏赐给他品鉴的。
这是上位者掌控驾驭臣下的手段。
允你生允你死,一切都只是抬抬手的事。
高墙林立的宫道下,孟鹤弦提着那个宫制香盒,指腹逐渐泛白麻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