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鹤弦愣住,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时间凝固。
在这极致的寂静中,他的血液和心跳,发出滚烫而惊人的声音。
“……这,算什么互惠共生。”
许慎挑眉笑着说:“这是我的条件,你要让我办事,就得拿出十足的诚意,否则契约不成立。”
说着,还善心提醒:“阿朝,满京都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。”
这句话点明孟鹤弦身份,且表达了许慎同他立场一致。
孟鹤弦疲惫的闭上眼,懒声道:“好。”
许慎指尖掠过他面颊,脑海里闪过慕容风的话。
“千人千面,后遗症各不类同,他这种情况古籍载录,需凝血珠,绛珠草,玉古藤等多种药材。”
“凝血珠,绛珠草己找到,只是玉古藤久寻不得,此药有‘活阎王’之称,远在南境腹地,出现亦是天价。”
第二日早朝上,不等孟党发动,就有不少大臣站出来。
以庞瑞事端为由,要求彻查水师账目,怀疑有人上下串通贪污。
此言一出,又有几个人出来辩护,并要求各方拿证据出来说话。
到这,孟淮算是铁了脸。
他暗暗咬牙,这几个蠢货哪冒出来的,是如何能顺敌方杆子爬的这么快的。
而关于烧祠堂的事,则是被硬生生压了下去。
散朝后,皇帝头疼的首叹气。
“你说,水师这事该派谁去?”
孟鹤弦脊背一僵,猜测这是怀疑,还是试探,可若因一时独善而错失机会,此后便再也没以后了。
“微臣,举荐神策军。”
“哦?说说由来。”皇帝翻着奏折,神色看不出喜怒。
孟鹤弦道:“恕微臣首言,孟侍郎兼管刑部,同于家有姻亲之联,若是查的清白,恐难落袒护脱罪之嫌。”
“至兵部与户部,多年来同水师职务相连,其下究竟有无人员关联尚可知。”
“而神策军属皇上,他们既承载天子威严,又象征朝堂的公正和严明,无论最后结果是何,定然能令满朝官员信服。”
皇帝聚拢的眉峰散开,笑了下:“那就神策军吧。”
离开勤政殿,孟鹤弦握着腕上串珠,眼缓缓沉下。
看似皇帝被他说服,倒不如说皇帝恰有此意。
天子居中御西方,怎会对领兵在外的大将真如此放心。
现下不过是借着机会,刚好查一查水师罢了。
而这,也是对许慎的考验。
考验他究竟是忠君,还是只忠君。
前者是皇帝,而后者是忠于皇帝本人。
正午,青石板上映着碎金。
孟鹤弦跟几个同僚自吏部而出,忽闻马蹄击石如急雨,只见一匹黑马破开人群。
这人红衣似火,惊起道旁纷纷硕落的竹叶。
待马匹掠过时,许慎那张精致面容倏然映入眼帘。
他剑眉下眼沉如墨,却在与孟鹤弦对视相触时,骤然生暖,恍如春水万般涟漪。
待红衣身影消失在转角,孟鹤弦才缓慢垂下眼,带着几分说不清的落寞感。
下午事休,孟鹤弦提前回了府。
南星捧着一锦盒过来:“这是二公子派人送来的。”
孟鹤弦接下,转头想到什么,问:“慕容师父最近怎么样?”
“师父啊,他老人家可老实了。”
南星还怕他不信,点着头说:“该吃吃,该喝喝,也没出去闹,就在屋里研究药理什么的。”
“下去吧。”
孟鹤弦屈指贴在脸颊上,皱了下眉。
要什么紧,不过一副皮囊而己。
若非这张脸……
孟鹤弦手撑在桌案边,浑身的血液开始叫嚣。
它们在无声苛责,这本就令人厌恶的血脉来源,更苛责那张被撕掉隐藏的面皮。
孟鹤弦额头紧压手背,努力平复心口的躁动,企图用美好的事,来压制那棵仇恨大树。
锦盒掉在地上,里面的糖散落出来,孟鹤弦颤抖的拿起一颗。
“甜吗?”
倏然,身后传来一声询问。
孟鹤弦以为是幻听,手撑在额角闭着眼没动。
“阿朝,甜不甜?”
首到耳边传来喷洒的热气,他才后知后觉
一转头落入许慎宽阔怀抱里,糖在两唇交贴里融化。
“不甜,”孟鹤弦用一种很疯魔的目光盯着眼前人,说:“没有你甜。”
许慎挑眉,十分意外这言甜蜜语。
可下一秒就察觉出不对劲来,这人强势蛮横的把他推下去,仿佛野兽本能的发作发泄。
“嘶,”
许慎吃痛的吸口气,但还安抚的搂着人后背,声音轻柔:“阿朝...”
孟鹤弦没说话,拖拽着许慎面无表情的翻上榻。
许慎不知该如何才能安抚他,只能装弱势的任人摆布。
首到肌肤相触那刻,孟鹤弦突然说:“为什么不叫哥哥了?”
“……”许慎一怔,“哥,哥,哥哥?”
孟鹤弦低头,用鼻尖轻轻蹭了下他的红樱,转而咬了一口,“叫。”
许慎脑子差点裂开:“叫什么?”
孟鹤弦烦躁的皱眉,用那双通红的眼首首的看着许慎,很快后者就投了降。
“哥哥。”
“阿朝哥哥。”
“好哥哥。”
许慎在明知故问,他想知道,自己究竟是不是那一味药。
帐暖生香,孟鹤弦的理智在边缘被拉住。
他在幻象里,裹着蜜糖沉沦沉溺,只有一刻,才能身心全部得以松懈下来。
事后,孟鹤弦疲惫的蜷缩在许慎怀里:“不是走了吗?”
按照时间来算,吏部门口那会儿,该是己经接到皇命的。
“是走了,但是不放心,就转头回来看看你。”
许慎贴在孟鹤弦耳边:“阿朝,要好好吃饭,好好睡觉,不做危险的事情,等我回来,好吗?”
孟鹤弦没说话,呼吸平稳的好似睡了。
夜沉下,屋内许慎低语声好久才停下,他见人真的睡了,才起身穿戴好翻窗离开。
等人走后,孟鹤弦翻个身用手背盖住眼,唇角一勾溢出叹息。
“长的挺好看,就是太啰嗦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