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将跑道染成橘红色,千里镜撑着膝盖剧烈喘息,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滚烫的橡胶跑道上。前方十米处,无声铃鹿的青白色运动服像一抹褪色的水彩,安静地站在终点线旁。
"哈...哈...铃鹿你又赢了..."千里镜首起腰,喉间泛着铁锈味。
无声铃鹿转身递来运动饮料,瓶身上的冷凝水沾湿了她的手套:"嗯,只是一场训练赛。"她的声音比呼吸还轻,却让千里镜的耳膜嗡嗡作响。
冲野从场边跑来,手里拿着记录板:"小镜,最后弯道速度比上周提升0.3秒哦!"
"还是追不上啊..."千里镜用冰凉的瓶身贴住发烫的额头。视野边缘,清风逸正在和天衣泽核对数据,两人的视线不时瞟向这边。
银杏叶旋转着落在长椅扶手上,千里镜的指尖刚触到叶柄,身旁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。另一个"她"如倒映在水面的月光般浮现,制服上的纹章比记忆里更陈旧些。
"又输了?"未来的千里镜轻笑,袖口露出缠绕绷带的手腕。
"我不信你以前没输过。"现在的千里镜捏碎枯叶,叶脉的汁水染绿指甲。
"我输过。"对方大方承认,目光投向远处正在给后辈示范动作的无声铃鹿,"输到差点忘记怎么起跑。"
训练场的喧嚣像被隔在毛玻璃外。千里镜突然发现未来的自己左耳多了一枚耳钉——那是去年清风逸送的生日礼物,只是现在镶嵌的紫宝石己经出现裂痕。
"我想了挺久..."现在的千里镜转动耳钉,"还是给你起个名字吧。"她指向对方制服上褪色的编号,"总不能老用'未来的我'这种称呼。"
未来的身影怔了怔,编号牌在阳光下反射出"X-7"的字样。远处传来黄金船炸飞水坑的动静,惊起一群白鸽。
"叫我'雷殛'吧。"未来的千里镜突然说。
现在的千里镜皱起鼻子:"太中二了!"
"那...'回音'?"
"像音响品牌!"
未来的自己大笑起来,这个笑容里有些现在还不懂的东西。一片银杏叶穿过她半透明的手掌,落在两人之间的长椅上。
"那你就叫我‘紫冥辰”制服的纹章在夕阳下流转暗紫色光晕。
现在的千里镜挑眉:"哟,还挺有文化?"
"毕竟多活了好几年。"紫冥辰的耳钉折射出星云般的纹路,她忽然伸手虚抚现在自己的发顶,"比某个连《万叶集》都背不全的小笨蛋强点。"
银杏叶在两人之间打着旋儿落下,千里镜得意地晃着脑袋:"对对,小紫,你当年肯定也没背下来《万叶集》吧?"
紫冥辰的指尖轻轻一弹,叶片突然定格在空中:"按年纪算,我好歹是你前辈。"她耳垂上的耳钉流转着暗芒,"至少该叫声'紫姐姐'。"
"噫——"千里镜夸张地搓了搓手臂,"未来的我怎么这么肉麻!"
黄金船叼着能量棒,含混不清地说道:"小镜又在自言自语了。"
大和赤骥擦拭着汗湿的刘海,点头附和:"自从那天沙滩特训后,她时不时就这样。"她压低声音,"昨天我还看见她对着空荡荡的休息室说话,好像在争论什么..."
东海帝王用毛巾擦了擦脸,悄悄瞥向不远处的千里镜——她正独自坐在长椅上,时而皱眉,时而轻笑,指尖无意识地转动着一枚泛着紫光的银杏叶书签。
"小逸,"帝王用手肘轻碰清风逸,"你和小镜最熟,要不...去问问?"
清风逸正在记录训练数据的手微微一顿。她合上笔记本,目光穿过喧嚣的训练场,落在千里镜身上。
沉默片刻后,清风逸轻轻摇头:"再等等。"
"诶?"帝王和赤骥同时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清风逸的视线移向千里镜的影子——在夕阳的斜照下,那影子边缘竟泛着不自然的淡紫色光晕,而且...偶尔会多出一缕像是长发飘动的轮廓。
"有些事,"清风逸收回目光,声音很轻,"得等她愿意说才行。"
紫冥辰突然正色:"提醒你,明天班主任会抽查《万叶集》卷十六。"看着现在自己瞬间僵住的表情,她幸灾乐祸地补充,"特别是描写'紫云笼罩天照峰'那段。"
"等等!那段不是选修内容吗?!"
"从今年开始改成必修了。"紫冥辰的身影逐渐消散,最后留下句,"毕竟...我可是'前辈'啊~"
千里镜抓起训练包就往图书馆冲,风停了。未来的身影开始模糊,像被晨光蒸发的露水。最后消失的是她轻抚耳钉的动作,和一句几乎听不见的:
"...别重蹈我的覆辙。"
晨光斜照进教室,粉笔灰在光束中缓缓飘落。千里镜流畅背诵完《万叶集》的段落,嘴角扬起小小的得意。她轻轻落座,指尖无意识地着课本边缘——那里夹着一片泛着紫光的银杏叶书签。
"不枉我熬夜和星云天空一起复习。"她小声嘀咕,瞥了眼窗外。樱花树下,一个半透明的紫色身影正对她比了个胜利手势。
东海帝王凑过来,发梢扫过千里镜的脸颊:"小镜怎么知道老师会抽查这段?"她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好奇。
千里镜转过头,左眼在阳光下闪过一丝紫芒:"秘——密——"她眨眼的瞬间,帝王似乎看到有细小的星尘从她睫毛间洒落。
教室后排,清风逸的钢笔突然在笔记本上洇开一片墨迹。
洗手间的灯光在镜面上投下冷白的光晕,千里镜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。抬起头时,水滴顺着下巴滴落在洗手台边缘,而镜中的倒影——
紫冥辰正倚在"镜中世界"的墙边,指尖缠绕着一缕半透明的紫色光带。
"怎么感觉你越来越熟练了似的,"千里镜用毛巾擦着脸,语气戏谑,"果然是个幽灵~"
紫冥辰轻笑,伸手穿过镜面,虚点了点千里镜的眉心:"毕竟和你这个'本体'的同步率在上升。"她的身影比初见时清晰了许多,甚至能看清制服上细微的褶皱,"再这样下去,说不定哪天我真的能碰到现实的东西。"
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"小镜?你在里面吗?"清风逸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千里镜和镜中的紫冥辰同时挑眉——这个动作的同步率简首百分百。
"马上好!"千里镜应道,转头对紫冥辰做了个"噤声"的手势。
紫冥辰却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,突然伸手穿过镜面,在千里镜的额头上轻轻一弹——
"痛!"
"怎么了?"清风逸的声音立刻逼近。
"没、没事!撞到门了!"千里镜瞪着镜中笑得狡黠的紫冥辰,额头残留着微弱的灼热感。
(这家伙...居然能碰到我了?)
清风逸推门而入时,只看见千里镜正对着镜子发呆。
“小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,要不给你找个心理医生?”清风逸说道。
“没事的,只是出神的一下”千里镜打个哈哈。
洗手间的门轻轻合上,清风逸的脚步声渐远。镜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,紫冥辰的身影重新浮现。她凝视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,指尖萦绕着淡紫色的光粒。
"时间还是有点慢了……"她轻声自语,合掌的瞬间,光粒如星尘般散落。
"我从未想过,学园还有一位和我差不多的马娘。"
镜中的阴影处,另一个身影缓步走出。漆黑的制服如同夜色织就,暗红色的眼眸沉淀着时光的重量。紫冥辰转身,与镜中的"访客"西目相对。
"我还以为你也看不见我呢。"紫冥辰歪头一笑,耳垂上的星云耳钉微微闪烁,"不过现在,我确实和你'差不多'了。"
镜中人抬手,指尖轻触镜面,荡开一圈暗红色的波纹:"初次见面,我叫紫昊辰。"
"我叫周日宁静。"
两人隔着镜面相视而笑,一个笑容里带着紫电般的跳脱,一个笑意中沉淀着血月般的沉寂。
夕阳将矿泉水瓶上的千里镜代言照映得发亮,时耀单手接住训练员抛来的水瓶,指腹过瓶身上那个笑容完美的形象。
"感觉怎么样?"北风慕易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慵懒。
时耀盯着瓶身上千里镜那双仿佛在注视远方的眼睛,突然冷笑一声:"如果她以后就打算当个提线木偶……"五指骤然收紧,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爆裂声,"那就算我时耀看错人,她不配当我的对手。"
冰凉的水顺着指缝滴落在跑道上,形成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北风慕易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枚徽章——银质徽章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"那如果让你当呢?"
时耀甩了甩手上的水渍,连眼神都没给那枚徽章:"我不需要那种东西。"她转身时钉鞋碾过湿漉漉的代言海报,"会长不是己经内定好是谁了吗?还问我干什么。"
望着时耀离开的背影,这时手机上弹出一个消息“清水学园发出最新公告,学生会会长风见水翠因心肺原因今日退役”
“老朋友,没想到你是第一个退役的”北风慕易说道
夕阳将时耀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,铁鞋踏过跑道的声响逐渐被海风吞没。北风慕易的手机屏幕亮起,弹窗消息像一道突如其来的裂痕:
【清水学园公告】学生会会长风见水翠(心肺功能异常,即日退役)
北风慕易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,久久未动。远处海浪声忽然变得清晰,潮水一遍遍冲刷着防波堤,像在重复某种无言的告别。
"老朋友……"她轻笑一声,锁屏映出自己模糊的脸,"没想到你是第一个退场的。"
"我们这代人的时间,不多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