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父女同心，娘家后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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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秋儿！我的秋儿！”
一声带着浓重乡音、饱含激动和关切的呼唤在门外响起。夏晚秋心头一热，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，迎了出去。
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、面容方正的中年男人。他穿着半新的藏青色中山装，浆洗得干干净净，虽然料子普通，但熨烫得一丝不苟。头发梳得整整齐齐，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，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，此刻正急切地在夏晚秋身上打量着，满是心疼和喜悦。他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土布包袱，散发着淡淡的米香和果香。
正是夏晚秋的父亲，夏东林。
“爹！” 夏晚秋鼻尖一酸，前世父亲在她下放后不久就忧思成疾、郁郁而终的悲痛瞬间涌上心头。她快步上前，紧紧抓住了父亲布满老茧却温暖有力的大手，“您怎么来了？路上辛苦了吧？”
“不辛苦！不辛苦！” 夏东林连声说着，目光越过女儿，急切地望向里面，“听说你生了？还是两个闺女？都平安吧？快让爹看看我的小外孙女！”
“平安，都平安！爹您快进来！” 夏晚秋拉着父亲进了屋，引他到内间。
刘妈正抱着刚睡醒的婉婷在轻轻拍哄，奶娘张嫂则抱着佳佳在喂奶。看到两个粉雕玉琢、睁着乌溜溜大眼睛好奇看人的小婴儿，夏东林激动得手足无措，脸上笑开了花，连声道：“好！好！像你！像你小时候！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娃娃！” 他搓着手，想抱又不敢抱，生怕自己粗糙的手碰疼了娇嫩的婴儿。
夏晚秋笑着从刘妈怀里接过婉婷，小心地放到父亲臂弯里，又教他怎么托住小脑袋。夏东林僵硬地抱着软乎乎的小外孙女，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，看着孩子纯净无邪的大眼睛，这个向来沉默寡言、性格刚硬的汉子，眼眶竟然微微红了。
“爹，这是姐姐婉婷。那个是妹妹佳佳。” 夏晚秋介绍着。
“好名字！好名字！” 夏东林连连点头，小心翼翼地把婉婷交还给刘妈，又凑过去看张嫂怀里的佳佳。佳佳正努力吮吸着奶水，小嘴一鼓一鼓，显得格外有劲儿，看得夏东林更是欢喜。
看过外孙女，夏东林这才有功夫仔细打量女儿。见夏晚秋气色红润，眼神明亮，比想象中生产后的样子好太多，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。
“爹给你带了点东西。” 夏东林将带来的两个大包袱解开。一个包袱里是上好的新米，颗粒；另一个包袱里是晒干的红枣、桂圆，还有一小罐自家酿的蜂蜜，以及几块颜色鲜亮、质地厚实的印花土布。“米和红枣桂圆给你补身子，蜂蜜兑水喝也好。这布，是我铺子里新到的，厚实软和，给孩子做小被子小衣服最合适，比那洋布穿着舒服！”
看着这些朴实却饱含心意的东西，夏晚秋心里暖融融的。前世，父亲也是这样，总是把最好的留给她。她拉着父亲在客厅坐下，让刘妈去沏茶。
“爹，铺子生意还好吧？” 夏晚秋关切地问。
“还成，老主顾多，饿不着。” 夏东林喝了口茶，看着女儿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低声问道，“秋儿，在沈家……过得可还顺心？我瞧着你这院子，倒是清净。” 他刚才一路进来，也察觉到这偌大的沈府，气氛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压抑。女儿虽然气色好，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
夏晚秋心中一凛。父亲看似粗豪，实则心细如发。她沉默片刻，挥手让刘妈和张嫂抱着孩子先下去休息，等房间里只剩下父女二人，她才压低声音，神情严肃地说：“爹，沈家……看着花团锦簇，但树大招风。我总觉得，这好日子，未必长久。”
夏东林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：“这话怎么说？可是有人欺负你？”
“现在还没人敢明着欺负我。” 夏晚秋摇摇头，斟酌着措辞，“但爹，您想，沈家这么大的家业，眼红的人能少吗？现在外面……风声有点紧。报纸广播上，那些话您也听到了吧？”
夏东林脸色凝重地点点头。他虽是小生意人，但也关心时事，最近确实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夏晚秋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得更低：“爹，女儿不是危言耸听。您听我的，回去后，铺子照常开，但赚的钱，别都存银行。多换些实在东西藏着，比如……大黄鱼（金条）、袁大头（银元），或者品质好的玉器、药材。粮食、盐巴、布匹，也多囤些在家里隐蔽的地方，别声张。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有个风吹草动，手里有硬通货，有吃的用的，心里才不慌。”
夏东林看着女儿异常郑重的神情，心中惊疑不定。他从未见女儿如此严肃地说这种话，仿佛在交代后事一般。但他了解自己的女儿，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。
“秋儿，你是不是……知道些什么？” 夏东林沉声问。
“爹，您别问。” 夏晚秋握住父亲粗糙的大手，眼神带着恳求，“您信我。女儿在沈家，看到的、听到的，比您多。您就按我说的做，有备无患。也别跟任何人说，包括我娘。”
夏东林看着女儿清澈却带着一丝忧虑的眼睛，心中翻腾。他沉默良久，最终，反手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，重重点头：“好！爹信你！爹回去就办！你自己在沈家，千万要小心！护好自己，护好两个孩子！要是……要是真有什么难处，别怕，爹的裁缝铺子还在，爹这把老骨头还在，总能给你们娘仨一口饭吃！”
父亲毫不犹豫的信任和支持，像一股暖流注入夏晚秋冰冷戒备的心田。在这个危机西伏的沈府，她终于感受到了一份毫无保留的依靠。她用力回握父亲的手，眼眶微红：“爹，您放心。我会小心的。您和娘也要保重身体，别太劳累。”
父女俩又低声说了些体己话，夏东林仔细叮嘱了产后调养的注意事项，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辞。临走前，他又抱了抱两个外孙女，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娇嫩的脸蛋，眼中充满了慈爱和不舍。
送走父亲，夏晚秋站在阳台上，看着父亲高大却略显孤独的背影消失在沈府雕花的月亮门外，心中那份守护的信念更加坚定。父亲，女儿，还有沈家宝……这一世，她绝不会再让悲剧重演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