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弥留恨意，重生产房
第1章 弥留恨意，重生产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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破败病房里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都盖不住那股陈腐的死亡气息。夏晚秋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，视线模糊一片，只能勉强辨认出天花板上那几块摇摇欲坠的霉斑。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扯着破风箱，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首往上涌，每一次都撕心裂肺。
“妈，您就别硬撑着了。” 一个熟悉又刻毒的声音钻进耳朵，是沈招娣。那张曾经被她捧在手心、精心养育了几十年的脸，此刻在视野里扭曲变形，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一种终于解脱的快意。
夏晚秋的嘴唇哆嗦着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。她的身体早己油尽灯枯，只剩下最后一点意识，像风中残烛般在黑暗的边缘摇曳。
“您啊，就是活得太明白，又太糊涂。”沈招娣俯下身，涂得鲜红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夏晚秋枯槁的耳朵，声音压得极低，却像淬了毒的冰锥，狠狠凿进她混沌的脑海，“不明白自己养了半辈子的女儿，根本不是亲生的？糊涂到把真正害死沈家、害死佳佳、害死你自己的仇人，当成心肝宝贝？”
夏晚秋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，一股冰冷的恨意猛地窜起，冲得她残破的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。沈招娣！佳佳！
“啧，看您这眼神，还不信？”沈招娣嗤笑一声，带着一种残忍的得意，“实话告诉您吧，我亲爹，是当年革委会的王副主任！什么沈建国？他也配？我亲娘王美丽，跟他不过是互相利用！要不是她当年算准了您生产的日子，提前设计，在医院里就把我和您那个真正的金贵大小姐掉了包，我能有今天？”
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在夏晚秋的灵魂上。换女！原来如此！她疼了半辈子、护了半辈子，最后却亲手养大了害死自己亲生骨肉的豺狼！
“沈家？”沈招娣的语调充满了讥讽，“富可敌国？树大招风罢了！那点家底，早被我爹和我娘一点点掏空了！您宝贝似的守着、养着我的时候，沈家真正的传家宝——那块能开启仙家洞府的玉佩，不就被我娘‘拿’到了吗？哦，忘了告诉您，您那可怜的二女儿佳佳，下乡插队的时候，掉进水库里淹死了。您猜猜，推她下去的人是谁？”
轰——！
夏晚秋只觉得脑子像被重锤狠狠砸开，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，又在瞬间被抽空。佳佳！她的佳佳！是被这个自己亲手养大的蛇蝎推下去的！滔天的恨意、蚀骨的悔意、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将她淹没！她不甘心！她恨！她做鬼也不会放过这些畜生！
“噗——！”
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喉头喷出，溅在灰败的被褥上，像绝望盛开的残梅。夏晚秋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，最后一点力气耗尽，无尽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潮水，彻底吞噬了她最后一丝意识。
不甘！恨！怨！……
* * *
“呃啊——！”
一声短促尖锐的痛呼猛地从喉咙里挤出，夏晚秋骤然睁开了眼！
剧烈的、熟悉的、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撕裂的坠痛感，正从腹部凶猛地蔓延开来，一波强过一波，冲击着她的神经。不是病床濒死的虚无！是真实的、尖锐的、属于生产的阵痛！
入眼的不是医院病房那冰冷惨白的天花板，而是……一片温润柔和的光线。精致的雕花黄铜吊灯悬在头顶，光线透过淡粉色的玻璃灯罩洒下来，映照着房间内奢华的陈设：油亮的红木家具，丝绒窗帘厚重地垂落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、上好的檀香气息。
这是……沈家！是她和沈家宝在沪海沈家老宅那间宽敞华丽的主卧！
她回来了？她没死？还是……
“晚秋！晚秋你怎么样？别怕！我在！我在！” 一个焦灼万分、带着浓重鼻音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，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心疼和恐惧。
夏晚秋僵硬地、难以置信地转动眼珠。
一张年轻英俊、棱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。剑眉紧蹙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恐慌和心疼，高挺的鼻梁下，薄唇因为紧张而紧抿着。是沈家宝！是她前世那个深爱她却无力回天的丈夫！是那个185公分高、曾经让无数沪海名媛趋之若鹜的沈家三少爷！
此刻的他，不再是夏晚秋记忆深处最后那个被生活磋磨得憔悴沧桑的中年男人。他穿着剪裁合体的白色丝绸衬衫，领口微敞，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，额角却因为紧张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他的大手正紧紧包裹着她汗湿的手，掌心滚烫，带着微微的颤抖。
“家……家宝？”夏晚秋的声音嘶哑干涩，每一个字都带着不敢置信的试探。
“是我！晚秋，是我！” 沈家宝见她终于有了反应，激动得眼眶瞬间红了，连忙俯身，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去擦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，声音哽咽，“你吓死我了！刚才……刚才你好像一下子昏过去了！稳婆！稳婆快来看看！”
他朝着门外急切地大喊。
夏晚秋的目光却越过他焦急的脸庞，落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。那沉重下坠的痛感，如此真实而猛烈。她的手，不自觉地抚上那圆隆的弧线。是了，这是1962年！她怀胎十月，即将生产的日子！就是今天！
前一刻还在冰冷绝望的死亡深渊，下一刻却回到了生命即将诞生的炽热痛苦之中！巨大的时空错位感让她头晕目眩。沈招娣那淬毒的话语，佳佳惨死的模样，沈家满门凋零的凄楚……如同烧红的烙铁，一遍遍在她脑海里翻滚、灼烧！
恨！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腔！但紧随而来的，是绝境逢生、命运重写的狂喜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清醒！
她重生了！回到了命运的转折点！回到了她的女儿们即将降生、沈家悲剧尚未完全拉开帷幕的关键时刻！
“家宝……” 夏晚秋猛地反手，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抓住沈家宝的手腕，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。她的眼神锐利得惊人，不再是刚才的痛苦迷茫，而是燃烧着一种沈家宝从未见过的、近乎决绝的光芒，“去……去爷爷那里！”
“什么？” 沈家宝被她抓得生疼，更被她眼中那骇人的光亮惊住，“晚秋，你要什么？医生马上……”
“玉佩！” 夏晚秋急促地喘息着，腹部的剧痛让她声音都在打颤，但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爷爷给你的……那块传家宝玉佩！快！去拿来！现在！立刻！我要它！我需要它……福气！保平安！快去！”
她嘶喊着，汗水浸透了鬓角的发丝，贴在苍白的脸颊上。她需要那块玉佩！那是改变一切的关键！是她前世含恨而终时才知道的、被王美丽那个贱人偷走从而开启沈家真正财富和力量的钥匙！更是她复仇、守护家人唯一的依仗！
沈家宝被她眼底那股近乎偏执的疯狂和痛苦震慑住了。他从未见过妻子如此模样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燃烧的东西让他心惊，又让他无法拒绝。
“好好好！你别急！别用力！我这就去！马上去拿！” 沈家宝不敢有丝毫迟疑，连声应着，小心地松开她的手，几乎是踉跄着站起身，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房门，声音在走廊里回荡，“玉佩！爷爷的玉佩！晚秋要！”
房门被砰地带上，隔绝了外界的嘈杂。房间里只剩下夏晚秋粗重的喘息和稳婆低声安抚的声音。
汗水模糊了视线，腹部的绞痛如同潮汐般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。夏晚秋死死咬住下唇，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。她闭上眼，前世的一幕幕如同走马灯般在黑暗中闪现：沈招娣得意的脸，佳佳沉入水底的绝望，沈家宝抱着女儿尸体痛哭的悲恸，沈家老少在西北风沙中倒下的凄凉……还有王美丽那伪善的笑容！
痛！恨！交织在一起，几乎要将她撕裂。
沈家宝，快点！再快点！
就在她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剧痛和恨意彻底淹没的瞬间，房门被猛地撞开。沈家宝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回来，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小盒，因为跑得太急，胸膛剧烈起伏，额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。
“晚秋！玉佩！拿来了！” 他扑到床边，颤抖着手，啪嗒一声打开了盒盖。
盒内，深蓝色的丝绒衬垫上，静静地躺着一块玉佩。那玉质温润如凝脂，在灯光下流转着一层内敛而莹润的光泽，通体翠绿，毫无杂质，仿佛蕴含着一泓活水。玉佩呈圆形，上面雕刻着极其繁复精美的云龙纹，龙身盘绕，鳞爪飞扬，透着一股古老而尊贵的气息。仅仅一眼，夏晚秋就认出来了——没错！就是它！前世被王美丽夺走，开启了那神秘仓库空间的沈家传家宝！
“给我！” 夏晚秋几乎是抢一般伸出手，一把将那温润的玉佩紧紧抓在手中！
就在玉佩与她掌心皮肤接触的刹那——
嗡！
一股难以言喻的、庞大而温热的暖流，毫无征兆地从玉佩中汹涌而出！那暖流如同奔腾的江河，瞬间冲入她的西肢百骸，霸道地席卷了她所有的痛苦和冰冷！
腹中那撕心裂肺的坠痛，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，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，不可思议地迅速消融、退散！那感觉，像是整个人浸泡在最舒适温暖的泉水中，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，贪婪地吸收着这神奇的能量。灵魂深处因重生和剧痛带来的撕裂感、眩晕感，也被这股暖流温柔地抚平、滋养。
太舒服了……舒服得让她想叹息。
然而，这仅仅是开始！
紧接着，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吸力猛地从玉佩中传来！夏晚秋只觉得眼前骤然一黑，随即天旋地转，整个人的意识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拽离了现实的身体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