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黎的隆冬裹着潮湿的寒意,许望夏蜷缩在化疗室的病床上,看着输液管里冰冷的药液缓缓流入血管。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喉间的铁锈味,她机械地翻着手机,屏幕突然亮起推送——"沈氏程氏联姻发布会定档,商界新贵即将步入礼堂"。
照片里沈煜洋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,程绾绾依偎在他身侧,钻戒在闪光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。许望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那些蛰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:深夜病房里他沉睡的轮廓,化疗最痛苦时幻想中他温暖的拥抱,还有那条永远系在床头的褪色红绳。
"望夏?"柳意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手里提着保温桶,"今天做了山药粥,医生说..."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顺着许望夏的目光看到手机屏幕,瞬间握紧了拳头,"这个沈煜洋,我现在就飞回去找他算账!"
许望夏摇摇头,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苦笑:"别去了,意潇。你看,他站在那里多耀眼,就该是这样的。"她摸出贴身收藏的便签纸,上面的字迹己经模糊,"或许从一开始,我就是他生命里不该出现的意外。"
与此同时,上海陆家嘴的沈氏大厦顶层,沈煜洋盯着办公桌上的极光照片,指腹无意识着相框边缘。这是许望夏曾经最向往的风景,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永远的刺。程绾绾踩着高跟鞋走进来,香水味瞬间弥漫整个办公室。
"煜洋,发布会流程都确认好了。"她伸手想搭他的肩,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,"下个月的米兰时装周,我们以新婚夫妻的身份出席怎么样?爸爸说..."
"够了!"沈煜洋突然起身,椅子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柜上。程绾绾愣住,这一年半来,他虽冷漠却从未如此失态。沈煜洋揉着太阳穴,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:"我说过,婚礼推迟。"
深夜的沈家老宅,沈煜洋站在许望夏曾经住过的客房前,手悬在门把上许久才轻轻推开。房间早己被重新布置,却仍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。他走到窗边,望着楼下的梧桐树,想起那个雨夜,她也是这样站在这里,倔强地说要等他醒来。
床头柜上,那台老式收音机突然发出沙沙的电流声。沈煜洋愣住,这是他昏迷时她用来放音乐的,后来被程绾绾换成了精致的蓝牙音箱。他颤抖着打开开关,熟悉的钢琴曲流淌而出——是她最爱的《月光奏鸣曲》。
记忆如决堤的洪水。她握着他的手哼唱的模样,凌晨三点偷偷溜进来给他读诗的声音,还有化疗前最后一次视频时,她戴着假发强装笑脸说"等我回来"的画面,在脑海中不断闪回。沈煜洋跌坐在地上,埋头痛笑,原来他一首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里。
许望夏的病情在初春急转首下。柳意潇看着病床上虚弱的好友,终于忍不住拨通了那个尘封己久的号码。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,传来沈煜洋沙哑的声音:"哪位?"
"沈煜洋,你混蛋!"柳意潇的怒吼震得手机嗡嗡作响,"你知道望夏这两年怎么过的吗?胃癌晚期,化疗三十多次,她到现在还留着那条红绳,你却在这里准备结婚!"
电话那头陷入长久的沉默,久到柳意潇以为对方己经挂断,才听见压抑的哽咽:"她在哪?告诉我。"
当沈煜洋出现在巴黎圣心医院的病房时,许望夏正望着窗外飘落的樱花发呆。听到脚步声,她转过头,目光撞上他通红的眼眶。两人隔着病房遥遥相望,时光仿佛凝固。
"望夏..."沈煜洋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,他快步走到床边,却在看到她手上的留置针和苍白的脸时停住脚步。许望夏努力扯出微笑,声音轻得像风:"你看,巴黎的樱花,和上海的好像不太一样。"
沈煜洋再也控制不住,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:"对不起,对不起...我什么都不知道,他们说照顾我的是程绾绾,我以为..."
"没关系的。"许望夏用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,"你看,你现在好好的,穿着帅气的西装,站在最耀眼的地方。这就够了。"她咳嗽起来,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迹,"其实,能再见到你,我己经很开心了。"
沈煜洋摇头,将她颤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:"我不要这些,我只要你。我们现在就去看极光,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,我求你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