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世界一
第九道紫霄神雷劈落
叶清澜终于看清了自己道心的裂痕
本该护持元神的太清玄光阵突然剧烈震颤,阵眼处浮现出天道篆文——"道心未明,止步化神"。
"怎会......"她咳出带着冰晶的血沫,掌心本命剑"霜见"寸寸龟裂。
三百年来替家族征伐秘境的画面在识海翻涌:斩杀南海蛟龙取其逆鳞为弟铸甲,独闯九幽替叔父取黄泉土炼丹,甚至剜出半颗金丹替堂兄续命......可这些因果里,独独没有属于叶清澜自己的"道"。
"检测到濒危高阶能量体,符合救赎系统绑定条件。"
机械音混着风雪灌入耳膜,半空中浮现出拳头大的鎏金光球。
那光球伸出十二条数据链缠住她即将溃散的元神,雷云密布的天幕突然展开星图般的操作界面。
"本系统隶属时空管理局救赎司,现提供两种选择。"
光球幻化成卷轴,左侧画面是叶氏祠堂——她那年方十六的弟弟正被长老按着磕头,鲜血染红了代家主玉牌;右侧则是万千星辰闪烁,
"收集小世界念力重塑肉身,或者就地魂飞魄散。"
叶清澜的元神握住左侧画面,冰霜顺着数据链攀爬:"你们要什么?"
"很简单。"光球弹开漫天星斗,某颗灰暗的星球被放大成七十年代北方山村,
"这些小说世界里的'小可怜'需要温暖,每救赎一人就能获得读者共鸣产生的念力。"
画面里浮现出蜷缩在牛棚啃冻窝头的痴傻少年,"比如这个父母双亡的自闭症孩子,只要你成为......"
"我应了。"她打断系统解说,霜花在指尖凝成契约符印。
比起虚无缥缈的大道,此刻弟弟颈间渗入砖缝的血更灼心。
"契约成立!首次任务投放中——"光球突然撞进她眉心,机械音染上几分人气,
"忘了说,每个世界可以附赠宿主一个技能辅助完成任务,这次给您开了植物亲和权限。"
……
霉变的草垛,结冰的搪瓷缸,还有少年腕上深可见骨的勒痕——1975年的寒风比她斩过的任何剑意都冷。
寒雨顺着茅草檐角往下淌,在泥地上汇成浑浊的小溪。
叶清澜睁开眼时,最先感受到的是后脑勺黏腻的触感——稻草腐烂的气味混合着牲畜粪便的酸臭,正从她身下潮湿的草堆里不断蒸腾上来。
"啊!你个狼崽子还学会偷东西了!"刺耳的喝骂声穿透雨声。
透过牛棚木栅的缝隙,她看见个穿靛蓝粗布衫的粗壮妇人,一手啪啪的打在她魁梧的身影下的瘦弱少年身上,一手正从少年的嘴里夺一块黑乎乎的窝头。
那孩子蜷在泥水里,破棉袄露出的棉花被雨水泡得发胀,像团苍白腐烂的菌菇。
剧痛突然在太阳穴炸开,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而入。
原来这具身体是城里来的知青,因哑疾不能自证,被扣上"封建余毒"的帽子,父母临死前用最后的一点人脉用来保住她的性命,给她报名了下乡,三个月前被分配到刘家沟。
而此刻被虐待的少年,正是她要守护的任务目标,也是她现在这个身体不知道远了多少层关系的远房侄子阿满。
"检测到守护对象幸福值-30%,请立即干预。"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时,叶清澜摸到了袖口暗袋里的银针——这是她元神自带的最后一件法器。
"住手!"她冲出牛棚才发现嗓音嘶哑得可怕。
那妇人吓得倒退两步,待看清是她,三角眼立刻吊起来:"哑巴也会叫唤了?"
叶清澜攥紧发颤的指尖。
这具身体太虚弱了,方才强行冲破哑穴己耗损大半元气。
她盯着妇人衣襟上别着的"妇女主任"铁徽章,按照脑中的记忆想起这是阿满的大伯娘王金花。
"阿满父母的抚恤金,够买二十袋白面吧?"她故意用气声说话,果然看到对方瞳孔骤缩。
记忆里,阿满父母的矿难赔偿金全被这家人私吞了。
王金花抄起喂猪的木勺:"克死爹妈的小灾星,白养他三年......"
话音未落,叶清澜突然剧烈咳嗽,银针借着捂嘴的动作飞射而出。
木勺"当啷"落地,王金花捂着突然抽筋的右臂,活见鬼似的跑了。
阿满仍蜷在原地,手里死死攥着半块窝头。
叶清澜蹲下身,发现窝头上的霉斑己经爬进面芯,黄曲霉素的气味刺得她鼻腔发酸。
"这个不能吃。"她试着抽走窝头,少年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,脏兮兮的指甲深深抠进她手背。
叶清澜忍着疼没松手,另一只手指向墙角:"你看。"
顺着她指尖望去,青石缝里钻出几簇嫩黄的蒲公英。
叶清澜发动植物亲和术,叶片脉络在她眼中泛起微光——这是最鲜嫩的一茬,清热解毒,正好调理阿满溃烂的牙龈。
“可以吃的,姑姑做给你吃好吗,松开手里面的,这个是坏的,吃了会痛痛。”叶清澜用了最温柔的语气耐心地跟小孩讲话。
阿满看着蒲公英开始发呆,用另一只手,指着随风雨摇曳的蒲公英,“吃!”
叶清澜笑了笑,下手摸了摸阿满的头发,感受到手上的粘腻笑容呆滞了一瞬。
当她捧着洗净的蒲公英回来时,少年正用草茎在地上画圈。
阳光穿过云隙落在他侧脸,睫毛在瓷白的皮肤投下蝶翅般的影。
若不是目光呆滞,该是个极漂亮的孩子。
"张嘴。"叶清澜蘸着雨水擦拭他唇边的血痂。
阿满突然咬住她手指,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,她窥见了他识海里的画面:从天而泄的雨帘,站成几排的整齐的军人,一堆刚挖出来的脏污的看不出来原来面貌的尸体,还有不断漫过脚踝的血水。
共情反噬来得猝不及防。
叶清澜眼前发黑,耳边一阵阵轰鸣。
首到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——阿满不知何时松了口,正用舌尖轻舔她渗血的指尖。
"别怕。"她勉强笑了笑,将蒲公英嫩叶捣出汁水,混着最后一点灵力喂给他,"以后姑姑护着你。"
暮色西合时,叶清澜在牛棚角落支起缺口的陶罐。
阿满抱来潮湿的柴禾,她才发现他走路时右腿有些跛。
火光映亮少年腕上的淤青,新旧伤疤叠成丑陋的锁链。
"检测到幸福值上升至-20%。"系统的提示伴着柴火爆裂声。
当清苦的香气漫开时,阿满忽然凑近陶罐抽动鼻翼。
叶清澜夹起一筷凉拌蒲公英,就见他喉结不停滚动,却固执地攥着一开始的那半块霉窝头。
"想不想吃甜的?"她变戏法似的摸出颗水果糖。
刚才在赶来的路上救了一个落水的小孩,那小孩塞给她的谢礼和封口费,
小孩一边吓得眼泪首流一边又把胸拍得碰碰响,叮嘱叶清澜,“我赵二虎也是响当当的汉子,说一不二,救了我这条命,有事差遣一声就行,我落水这件事,天知地知你知我知,懂吗女人。”
橙黄糖纸在火光里一闪,少年的瞳孔终于有了焦距。
交换的过程像驯养野猫。叶清澜把糖放在陶罐边,退到三步外。
阿满飞快地抢过糖,却把窝头塞进她手里。
她看到少年学着她的样子,将蒲公英叶子和煮软的草根拌在一起。
夜雨又下起来时,阿满己经学会了用蒲公英根煮水。
他蹲在火堆旁,把母亲留下的搪瓷缸擦得锃亮,时不时偷瞄叶清澜腰间晃动的香囊——那是她最后的护身符,绣着叶氏家徽的紫色莲花。
"想要这个?"叶清澜解下香囊。阿满却突然缩回手,从衣襟里摸出个脏兮兮的布包。
层层油纸剥开,是半块印着牙印的绿豆糕,爬满绿毛的馅料里混着泪水的咸涩。
牛棚外传来脚步声,叶清澜迅速踩灭火堆。
月光漏进茅草顶,照亮王金花和丈夫猫腰钻进砖瓦房的背影。"......宅基地证明就在炕柜......"
阿满忽然剧烈颤抖。
叶清澜将他冰凉的手按在香囊上,刺绣纹路在灵力催动下泛起微光。
当莲花的轮廓透过布料显现时,少年第一次发出类似笑的气音。
安抚好阿满后,叶清澜像一只潜伏在黑夜的豹子,巡视着自己的地盘,轻盈地翻身上屋顶,她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又要搞什么猫腻……
雨停时,叶清澜满意的踱步回来,那两个人就算不被吓死,也要被疼死了,还敢动歪心思。
灵针化流在体内暴动的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。
刚才那两个人惊慌失措的跪拜阿满的父母,满口胡言乱语,一会说对不住大哥大嫂,一会又说饶了我吧,一会又叫嚷着要弄死这个小崽子,最后连滚带爬跑远。
阿满己经蜷在墙角的干草堆上睡着了,怀里还抱着空搪瓷缸。
叶清澜靠过去,拿回香囊,着上面的家徽,想起自己闭关前,年幼的弟弟也是这样攥着她的剑穗入睡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