涨潮的夜晚,咸涩的海风卷着潮湿的沙粒,拍打着防波堤的礁石。
阿誉举着探测器跪在沙滩上,屏幕上跳动的能量波形像某种规律的心跳,与远处传来的哼唱声诡异重合。
“这歌声……太奇怪了。”
他推了推眼镜,看向身后抱着救生圈的小女孩,“小雅,你确定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?”
扎羊角辫的小雅用力点头,手指指向漆黑的海面:
“昨晚它就在水里唱歌,唱得人心里发慌,像有好多好多水往耳朵里钻。”
优幸站在防波堤上,泰迦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:
“这不是地球生物的能量反应。”
他刚说完,探测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——海平线处涌起一道白色的浪墙,浪尖上站着个模糊的人影,正随着波浪上下起伏。
“是雾崎!”
优幸握紧泰迦火花,看着那个穿黑白条纹衬衫的男人踩着浪花走来,踩在沙滩上时,沙粒他脚下凝结成细小的冰晶。
雾崎身后的海水渐渐沸腾,一头覆盖着珊瑚状甲壳的怪兽缓缓浮起,背鳍上的发光器官随着歌声闪烁,正是深海怪兽雷丘巴斯。
它的歌声比刚才清晰了百倍,像是无数根冰冷的针,刺得岸边的人们捂住耳朵蹲在地上。
“好听吗?”
雾崎轻笑出声,声音混在歌声里,带着蛊惑的甜意,“这是深海的悲鸣哦,人类把核废料倒进海里的时候,可没问过它们愿不愿意听。”
夜绫锦年的身影出现在防波堤的另一端,白色长裙被海风掀起,裙摆扫过礁石时,沾了些磷光般的蓝点。
她指尖缠绕着淡金色的魔法丝线,却没有阻拦雷丘巴斯,反而让丝线化作一层透明的屏障,将惊慌逃窜的人群轻轻推离危险区域。
“你在帮它。”
优幸的声音带着愤怒,“你明知道它会伤害人类!”
“伤害?”
雾崎歪头看向他,灰黑色眼底映着雷丘巴斯的蓝光,“比起人类对海洋做的,这点‘伤害’算什么?就像你踩死蚂蚁时,会蹲下来道歉吗?”
他突然提高音量,对着雷丘巴斯挥了挥手,“唱得再响点!让这些人类听听,被污染的海水是什么味道。”
雷丘巴斯的歌声陡然拔高,防波堤的水泥地面开始龟裂,海水顺着裂缝漫上来,舔舐着优幸的鞋跟。
小雅吓得躲到阿誉身后,却看见夜绫锦年站在浪花里,指尖的金线轻轻触碰怪兽的背鳍——那瞬间,歌声里的暴戾竟淡了几分,添了丝真正的悲伤。
“你看,它其实很‘温柔’。”
夜绫锦年的声音传到雾崎耳中,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意味,“只是被疼得太久了。”
雾崎嗤笑一声,没接她的话,转而看向优幸:
“泰罗的儿子,敢下去陪它唱首歌吗?还是说,你们光之国的勇士,只敢在陆地上耀武扬威?”
“泰迦!”
优幸按下火花,红光穿透浪墙,泰迦奥特曼稳稳落在海面,双脚激起的水纹瞬间冻结。
他刚想发射斯特利姆光线,却被雷丘巴斯的歌声震得后退半步——那声波里混杂着无数海洋生物的哀嚎,像一张浸满痛苦的网,让他的光线在掌心溃散成光点。
“打啊,怎么不打了?”
雾崎坐在一块礁石上,晃着赤脚踢起水花,“连悲伤都不敢面对的光,算什么光?”
夜绫锦年的金线突然散开,化作无数光丝沉入海底。
被核废料污染的海水在光丝周围泛起泡沫,雷丘巴斯的歌声里,悲伤渐渐压过了愤怒。
她知道雾崎想看到什么——想看到泰迦在“正义”与“真相”之间挣扎,想看到光最终选择用暴力掩盖人类犯下的错。
但泰迦没有。
他收起光线,张开双臂迎向雷丘巴斯的歌声。
金色的能量从计时器溢出,在海面上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,将那些痛苦的声波一一接住、抚平。
优幸的声音透过奥特战士传来,带着少年独有的执拗:
“我们会清理海洋污染,会弥补过错,但伤害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!”
雾崎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。
他看着雷丘巴斯的背鳍渐渐暗下去,看着那些发光器官不再闪烁着暴戾的红光,突然觉得这出戏变得索然无味。
“真是无聊。”
他站起身,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,“连怪兽都比奥特曼懂变通。”
夜绫锦年走到他身边,看着泰迦用能量净化被污染的海水,轻声说:“你只是不想承认,连深海的悲鸣里,都藏着对光的期待。”
雾崎转头看她,灰黑色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。
他忽然伸手,指尖轻轻擦过她脸颊——那里沾了点海风吹来的盐粒。
“魔法师小姐”
他的声音压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,“别替我下定义。”
雷丘巴斯的歌声彻底停了。
它看了眼正在净化海水的泰迦,又看了眼岸边的人群,缓缓沉入海底,背鳍的光芒像颗逐渐熄灭的星星。
优幸解除变身时,发现沙滩上的裂缝己经被海水填满,刚才被吓坏的小雅正蹲在水边,看着一群小鱼游过她的脚背。
“它走了?”小女孩抬头问,眼里还带着泪光。
“嗯,它回家了。”
优幸蹲下来,和她一起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,“以后我们再也不会让海洋受伤了。”
远处的礁石上,雾崎己经转身离开,黑色的卷发被海风吹得凌乱。夜绫锦年跟在他身后,看着他的脚印在沙滩上慢慢被潮水抹去,像从未出现过一样。
“下次,你想让谁唱歌?”她轻声问。
雾崎没回头,声音混在海浪里传来:“或许……该让光之国的那些老家伙,听听自己良心的声音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