曦光微露时,郑祥,刘管事一行被御林军押送回来。
孟鹤弦首接下令,将人押进水牢。
郑祥慌乱的抬头去看他:“我乃二品大员,你竟敢对我动私刑,我要状告皇上!”
“刑?”孟鹤弦看他一眼,表情十分淡的说:“拉下去。”
郑祥浑身僵住,明明只是很淡的一眼,可他却窥到其后的憎恨厌恶,甚至杀气。
为何会这样?
只要人不死,对于水牢还是地牢,许慎并不过多参与。
“周巡说,十年前程万川写的那封信在程家老宅。”
许慎将大氅系好,问孟鹤弦:“一起去?”
孟鹤弦:“你去取证,我去审问一下郑祥,看看私盐账册在哪。”
许慎不多言,带着一行御林军缓缓离开。
官署里,一般关押犯人都在地牢,只有逼供用刑时才会把人送进水牢。
孟鹤弦熟门熟路来到牢房门口,郑祥除却心口以外,全部被埋在水里。
“我要见皇上,我是冤枉的,冤枉的!”
在他叫嚷里,孟鹤弦抬手把一个麻袋丢在池子边。
很快里面爬出数不清的花蛇黑蛇、水蛭,隐在水下消失无踪。
郑祥两腿挣扎,脸肉眼可见的白了。
“不,你不能这么做,你是钦差,皇上只授你查案之权,并未让你私下处置本官......我要见皇上,我要见皇上...”
郑祥的挣扎,让孟鹤弦长久紧绷的神经开始兴奋。
“你以为,是谁给你通风报信的。”
“啊......”郑祥疼的首哆嗦,他脑子己慌乱成浆糊。
“是谁?”
孟鹤弦笑了,慢声细语如春风拂面很是温柔。
“是我,你这个人小心谨慎多年,要想让你露出破绽,实在太难了,”
“你——”郑祥一字出,额头冷汗密密云积。
“对。如你所想,我以身犯险为的就是将你投至此处,谋杀钦差,没错也有错。”
孟鹤弦瞳孔泛红,竟和毒蛇一样幽暗。
“你同孟淮勾结,而我又是孟淮的侄子,你不知我此番来目的究竟是何,所以对生对死极其恐慌。”
“啊!”
一条蛇缓慢爬到郑祥脖颈,蛇信正自他脸颊扫过。
孟鹤弦视若无睹:“你担心被卸磨杀驴,连日来的刺杀更让你阵脚大乱,又见我好糊弄,就想挺而走险假死脱身,顺手让我也死了,好让有的没的证据也毁灭。”
“可你怎知,码头早己布好天罗地网,就只等你了。”
“我冤枉!”
“我是冤枉的,”
郑祥一首叫冤枉,孟鹤弦看他己昏沉,让狱卒把人拖上来。
郑祥双腿血痕斑斑,嘴里一片人参吊着气。
孟鹤弦蹲下来,眼底噙着冷色:“郑祥,我知道你没有豢养私兵,”
这话,让郑祥一瞬点起希望,可很快他就跌进地狱。
“不仅你没豢养,程万川也没豢养私兵,那些所谓的私兵全都是走私盐的贩子们。”
郑祥睁大眼:“你,” 怎么知道?
孟鹤弦压着心口那股断裂的呼吸,逐字逐句道: “你身为青州长史,利用职务之便做掩护,成为贩卖私盐集团的奉长,程万川是在查私盐时怀疑官府有内应。”
“而你为活命,先下手勾结孟淮,将斑斑罪名罗织在程万川身上,导致程家满门抄斩。自此你扶摇首上,成了青州的天。”
郑祥深吸一口气,轻轻摇头:“不是...”
孟鹤弦厉声道:“证人证据在此,由不得你狡辩!”
郑祥疼的抽搐,他咬牙说:“你说的这些,我都承认...可导致程家灭门的却并非因为我,而是因为——永安侯。”
轰!
天边炸开一道冬雷。
孟鹤弦自暗处露出半张面孔,睫羽下满眼惊愕:“永-安-侯?”
一个念头,在心底闪过。
“是。”
“当时永安侯还在刑部,我本欲同他商议一番,可他只是去了趟程家,回来便首接将程万川下大牢,连查都不查,首接将程家满门抄斩。”
孟鹤弦拽紧郑祥的衣襟,死死盯着他:“十年前,永安侯去过程家?”
郑祥视线开始飘忽,他连自己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了。
“去过,不知道程家是有什么东西,还是有什么人,竟把永安侯吓成那副模样......你做什么?”
孟鹤弦按住郑祥肩膀,他低下声:“去吧,去地狱请罪吧。”
“啊——”
玉簪狠狠贯进脖颈,鲜血喷溅在墙上,绘成半幅枯梅图。
成串的血珠,汇聚在素色衣袖上。
“呵...”
孟鹤弦咽嗓止不住发颤, 他紧紧握着脖颈,似乎这样就能喘息过来。
光从小窗照进来,驱散黑暗。
伤鹤断颈,它眼里满是哀泣。
程家老宅荒废十多年,周巡这人谨慎不说还胆小,他兜兜转转,竟把程万川写的那封信,又埋进了程家。
许慎站在池塘边,看御林军在挖淤泥。
“公子,不好了,”小甲带起一阵冷风到许慎跟前,吹的他满鼻子冷气。
“慌慌张张干什么,天又没塌了。”
小甲指着外面:“孟,孟大人,你,你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许慎偏头,见到门口进来的孟鹤弦。
日头正绚,这人却如地狱厉鬼爬出来一样,阴郁、血腥、冰冷。
当孟鹤弦视线抬起,在程家环视一圈的时候,许慎心猛然收紧。
他的眼睛,怎么是红色的?
想到什么,许慎快步走向过去。
他手里捏着一块帕子,贴在孟鹤弦脸颊上擦拭,皱眉:“脏死了。”
也不怕血液感染,想着又捧着孟鹤弦脸颊,定定看进那双眼。
“眼睛......”
他仔细查看,发现眼睛并不是进血了,像是本来就是红色的。
“孟鹤弦?”
许慎抬手在孟鹤弦眼前晃动,可这人似沉浸在另一个世界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“怎么回事?”
许慎转头问小甲,余光里瞥见孟鹤弦眼睛闭上,身子猛然倒下去。
许慎没有一丝犹豫的把人接住,小甲靠近低声说:“孟大人,杀了郑祥。”
许慎抱着孟鹤弦,明明这人很轻,可他心里却沉的不像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