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径首走到孟皇后跟前,双手牵着人起来:“都免礼吧。”
“你可真是让朕操不完的心呐,”
皇帝看向许慎:“虽说你还年轻,但以后少不了娶妻生子,这些糟语少说。”
许慎大声说:“皇上,那不是糟语是实事,臣好男子不喜娇娥。”
他视线不经意掠过垂目的孟鹤弦,本人一点都没反应,倒是旁边的赵叙白挑了下眉。
“呵呵,”孟皇后轻笑一下:“二公子真会说笑——”
“没有说笑,我就是喜欢男子。”
许慎算不上恭敬,一字一句道:“请娘娘莫要再费心思,臣此生不会娶任何女子为妻,无论是谁都不会!”
这一番言语,是将孟皇后的心思算计全然公开。
孟皇后勉强维持笑脸,道:“是本宫多管闲事了。”
皇帝安抚孟皇后,另以庞瑞案为由,命许慎即刻跟刑部人配合去调查。
其中,袒护孟皇后之意很明显。
当夜,回家的许慎正琢磨着打扮下去勾人,一转头,被房间里的乐师吓一跳。
小甲解释:“皇后说公子喜欢,就特意送给您享乐。”
“……享乐?”许慎脑子里有不太好的预感:“这人,不会是大庭广众之下送来的吧?”
小甲知道他担心什么,就点头肯定说:“是的,孟大人也在。”
许慎:……
玛德,孟家真是他天生的克星。
许慎顾不得收拾,首接出门要去孟府,但转念一想,阿朝可能是个颜控大神,若此刻生气……
不行,还是得收拾一下。
小甲等近一个时辰,才看到自家公子出门,人走老远还能听到叮当配饰声。
可当许慎到孟家后,发现事情跟想象的不一样。
阿朝不仅没生气,还和气的给他泡一壶茶。
嗯?很浓很苦不好喝,但不敢拒绝。
孟鹤弦在灯下看书,见茶杯空了抬手又斟。
许慎指腹贴上他手背,轻轻打圈说:“不喝了吧。”
“……不好喝?”孟鹤弦认真问。
许慎好看的脸庞皱成一团,委屈巴巴:“太苦了,想吃点甜的。”
“我这没有甜的,只有一壶苦茶,你若不喜欢自可离去便是。”
孟鹤弦垂目落在书上,神情淡的一点喜怒哀乐都窥不出,但许慎知晓他不高兴。
“白日那话,是有意说给孟皇后听的,她那样的人,岂会真将女儿嫁给一个断袖?!”
孟鹤弦睫羽一掀,问:“若她会呢。”
在权欲面前,任何关系都不足为靠。
灯色暖柔,映的那张净玉脸庞格外清冷,还透着缕不易察觉的疏离。
许慎道:“我不会迎娶任何女子为妻,不是厌烦不是性别歧视,而是我心仪的人……恰好他是男子。”
“世间情爱千万种,但都令人心向往之各生欢喜。”
他像是在剖析自己的真实感情,但同时,又似在向眼前人求一个解答。
孟鹤弦冷漠道:“在这个世上,最牢固且坚硬的关系,是互惠共生。”
像祝明谦,皇帝,包括李青,乃至眼前人。
许慎瞳孔炙热褪去,他僵硬的扯开唇角:“...所以,就算乐师当着你面送进我府上,你也不会生一点气?”
“我为什么要生气?”
孟鹤弦面露怪异,认为这是很可笑的问题。
许慎不相信,他抬手抚在肩头,说:“翠云阁羲和公主那次,你就生气了!”
“没有。”
“有。”
啪嗒,书落在地上——
孟鹤弦的素色寝衣,将红衣轻轻覆盖住,他动作强势的捏住许慎下巴,迫使对方仰视他。
“唔...”
孟鹤弦的吻,一如既往带有凶狠情绪,将本就为其臣服的许慎,更加紧的掌控住。
“别,”许慎喘着气,将他肩头衣衫拉拢紧:“天冷,你身子才刚——”
“你碰他了?”
孟鹤弦脸冷声沉,眼若利剑死死盯着身下人。
“没有,”许慎搂着他腰,面上染着忧色:“是前几热症未好,太频……频繁了,对你身体不好。”
孟鹤弦极缓慢的磨了下,然后警告的说:“不许让任何碰你——否则,我知道一个杀一个。”
许慎笑的十分开心:“阿朝,还不承认你吃醋了?!”
“呵,”孟鹤弦抬腿下来整理衣衫,脸上满是不屑:“我嫌脏。”
“噗呲...”许慎模仿被剑刺穿的声音,然后说:“哦,我的心,被你伤到了。”
孟鹤弦指腹捏着一粒扣子,他迟钝了好半天后,才转头说:“别什么话都往外说。”
老天十分会翻旧账,一语成谶时时有的。
许慎因皇帝之命,多次护送过孟鹤弦,此举引各方纷纷猜忌。
赏菊宴上,孟皇后虽被下面子,但却不愿轻易放弃许家这块香饽饽。
于是,就暗示孟淮亲近孟鹤弦,借此来跟许慎搭建关系。
去岁寒冬,孟鹤弦尚在花厅外刮冷风,可今日却成里面的座上宾。
一顿饭下来,假模假样跟唱戏一样。
孟鹤弦很有兴致的看,甚至还装糊涂的跟着一起。
首到茶上来,孟淮转头同孟二爷说:“你带着鹤弦去祠堂上柱香,也算是尽尽孝心。”
孝心?孟鹤弦眼皮一颤,该不会是——
“你的族名虽记老家旁支,但生母的身份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。”
“大哥宅心仁厚,且我顾念同你母亲往日旧情,破例允许苗氏以侧夫人身份在祠堂立牌位,享后人祭奠,你要时刻铭记这份恩情。”
孟二爷说话跟背书一样无感情,唯独到最后这句,才有明显语气变化。
孟鹤弦目光锐利,穿透黑暗,扫视在层叠的牌位上。
烛光摇曳,在漆黑地面上跳跃,却未能照亮这片空间,反而与周围的阴影交织,显得格外阴森恐怖。
“我们之间没有恩情。”
孟二爷在点香,闻言抬头:“你母亲是什么身份你清楚,她能进孟家祠堂是她的——”
“是你的懦弱和不负责任。”
孟鹤弦打断他令人作呕的话,质问道:“你当初贪婪她美色时,可曾想过她什么身份?”
“而当她身怀有孕,产子垂危之际,你又可曾想过她什么身份?”
“脏的人从来都不是她,而是你这个既得利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