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把河面染成熔金般的颜色,晚风卷着芦苇的絮语掠过河岸。
芹泽坐在长椅上,指尖无意识地着腕上的骑士手镯,金属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,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暖意——那是关于行星阿柏的记忆,那里的天空永远飘着淡紫色的云,水晶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,居民们的笑声比风还轻。
首到一声轻笑打碎了这份宁静。
“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,希卡利局长。”
芹泽转头,看见雾崎斜倚在不远处的柳树下,黑白衬衫被夕阳镀上一层暧昧的金边,手里拿着一杯可可奶茶。
空气瞬间凝固。
“托雷基亚。”
芹泽的声音很沉,像河底的石头,“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雾崎首起身,慢悠悠地走过来,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,目光投向河面:
“行星阿柏的夕阳,和这里很像啊。”
他语气轻快,仿佛在谈论天气,“可惜了,那么美的地方,最后只剩下碎片。”
芹泽的拳头猛地攥紧,骑士手镯发出细微的嗡鸣。
记忆里的火光再次涌来——阿柏星的爆炸,水晶簇碎裂的声响,还有托雷基亚拦在他面前的身影,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力量弱小的蓝族,却拦着他着说:“希卡利长官,复仇解决不了问题。”
而那时的自己,被愤怒烧红了眼,挥开他的手,声音像淬了冰:“滚开!再拦我,就连你一起消灭!”
“后来你果然那么做了。”
雾崎忽然开口,打断了他的回忆,“为了复仇任由自己被黑暗侵蚀,差点把自己也烧成灰烬。”
他侧过头,灰黑的眼眸在夕阳下闪着微光,“现在回想起来,是不是觉得很可笑?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芹泽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“没什么”
雾崎耸耸肩,“只是突然怀念起科学局的日子。那时候你总说要为宇宙带来光明,我总在想,光明的背面藏着什么。”
他顿了顿“现在我知道了,是混沌啊。就像阿柏星的毁灭,就像你失控的复仇,都是混沌的礼物。”
“你己经彻底疯了。”芹泽站起身,骑士手镯蓄满了能量。
“疯?”
雾崎低笑起来,“或许吧。但至少我活得坦诚。”
就在这时,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河对岸,是夜绫锦年。
她安静地站在芦苇丛边,夕阳的光落在她身上,像一层透明的纱。
她没有靠近,只是望着这边,目光在芹泽紧绷的背影和雾崎漫不经心的侧脸间轻轻掠过。
雾崎也看见了她,嘴角的笑意深了些:“看来有人不放心,怕我被‘老朋友’揍扁呢。”
芹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眉头皱得更紧那是昨天帮助他们打败博伽茹的女孩。
“你用混沌将她侵蚀了吗?”
雾崎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,低笑出声,尾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:
“侵蚀?希卡利,你还是老样子,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。”
他转头望向河对岸的夜绫锦年,夕阳的金辉勾勒着她的轮廓,连芦苇丛的阴影落在她身上,都显得格外柔和,“她可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,她只是……看得比谁都清楚。”
夜绫锦年仿佛没听见他们的对话,只是抬手拂过被风吹乱的发丝,指尖划过一道极淡的光痕,像在回应雾崎的话。
芹泽的眉头锁得更紧,骑士手镯在腕间微微发烫,提醒着他混沌的危险。
“看得清楚?”
他沉声道,目光锐利如剑,“看清楚你用混沌搅乱宇宙的闹剧?看清楚那些被你推入深渊的生命?”
“深渊?”
雾崎歪了歪头,语气里的蛊惑意味愈发浓重,“或许对你们来说是深渊,但对她而言,可能只是……一个愿意停留的地方。”
他朝着河对岸扬了扬下巴,“不信?你可以问问她,是光之国的‘正义’更让她安心,还是我这混沌的‘自由’更合心意。”
河风突然变得喧嚣,卷着芦苇的碎屑飘过水面。夜绫锦年终于动了,她朝着这边轻轻摇了摇头,不是否定,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示意——不必再争。
雾崎看懂了她的意思,眼底的戏谑淡了些,转而对芹泽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:
“看到了?她从不选边站,她只选她想选的。”
他转身,黑色的衣摆在夕阳的余光里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,“比起担心别人,你还是多想想阿柏的灰烬吧,毕竟那里面,也有你的一份‘功劳’。”
话音落下时,他己走到河堤尽头,夜绫锦年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,两人的背影在暮色中渐渐重叠,最终隐没在通往城市的小径深处。
芹泽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,又低头看向河面。
夕阳最后的光芒正在褪去,水面的金红一点点被墨色吞噬,像极了当年阿柏行星熄灭的星光。
他握紧了手腕上的骑士手镯,金属的凉意刺骨——原来有些“老朋友”的重逢,从来都不是为了和解,只是为了再一次撕开那些尚未愈合的伤口,让彼此看清,这些年各自走了多远的歧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