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重生与耳光

青铜镇纸带着呼啸的风声擦过蒋梦瑶的额角，一缕温热的液体立刻顺着眉骨滑落。她下意识伸手触碰，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，低头看到殷红的鲜血正在指腹晕开，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橙红色光泽。

"爸！那钟不是我......"

"闭嘴！"蒋志国的咆哮震得书房里的水晶吊灯微微晃动，切割精美的水晶棱镜相互碰撞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身后，蒋绮梦正捂着手臂抽泣，雪白的纱袖渗出一道刺目的血痕，像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红梅。"监控都拍到了，你还要狡辩？整个二楼走廊的摄像头都记录了你冲进书房的画面！"

蒋梦瑶的目光迅速扫过墙角正在缓慢旋转的监控摄像头，又转向那面被打碎的十九世纪古董钟——这是母亲家族从英格兰带回的传家宝，据说是维多利亚女王亲自赏赐给她外曾祖父的外交礼物。玻璃罩的碎片散落在价值连城的波斯手工地毯上，黄铜钟摆扭曲成怪异的角度，仿佛一个垂死挣扎的问号。

"监控死角。"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关键点。但下一秒，她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古董钟光可鉴人的铜制底座上，隐约反射出十分钟前的画面：蒋绮梦自己抓起书桌上的裁纸刀划破衣袖，然后故意用肩膀撞倒古董钟架的全过程。这个画面如同闪电般劈进她的脑海。

"那不是......"她刚开口，书房的门就被猛地推开。柳芸搀扶着蒋老爷子快步走进来，老人家的龙头拐杖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节奏。蒋梦瑶注意到柳芸今天穿着那件她最讨厌的香奈儿套装，珍珠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，就像这个女人此刻的眼神。

"爸！您看看绮梦的手！"柳芸的声音发颤，精心修饰的指甲轻轻拂过蒋绮梦的"伤口"，"梦瑶因为您说要分老宅给绮梦，就......"

蒋老爷子灰白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，拐杖重重顿地："志国！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？我们蒋家的脸都让她丢尽了！"老人胸口剧烈起伏，柳芸立刻体贴地为他抚背顺气。

蒋梦瑶看着这场荒诞剧，突然注意到蒋绮梦唇角转瞬即逝的笑意。更让她心寒的是弟弟蒋天乐的反应——十五岁的少年站在门边，低头专注地玩着手机，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，仿佛对姐姐额头的伤口视而不见。他今天穿着那套定制的藏青色西装，领带上别着蒋梦瑶去年送他的钻石领针，此刻正反射着冰冷的光芒。

"立刻给绮梦道歉！"蒋志国抓起桌上的合作协议摔在她面前，纸张哗啦作响，"周家明天就来签约，你现在闹这出？你知道这个项目对蒋氏多重要吗？"

一滴鲜血落在合同上周明辉的签名上，黑色的墨水立刻晕染开来，像一朵诡异的花。蒋梦瑶突然明白了什么，抬头首视父亲："您打我，是怕我影响签约？还是怕周家知道蒋家有个'疯女儿'？"

蒋志国眼神闪烁，额角的青筋暴起，再次扬起手中的青铜镇纸："混账东西！"

这一次，沉重的镇纸正中她的太阳穴。蒋梦瑶眼前炸开一片白光，耳中嗡鸣作响。她踉跄着后退，腰侧撞上红木书桌的尖角，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肋骨处炸开。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，她听到父亲对管家说："叫李医生来，别让她死了影响明天签约。还有，把走廊监控备份出来，周家那边需要交代。"

黑暗如潮水般涌来，带着铁锈味的血腥气充满了她的鼻腔。

......

"梦瑶？梦瑶！发什么呆呢？"

温暖的手掌轻拍她脸颊，带着熟悉的古龙水香气。蒋梦瑶猛地睁眼，看到父亲年轻了五岁的面容。那些她记忆深刻的皱纹还未爬上他的眼角，两鬓也只有零星几根白发。没有暴怒，没有厌恶，此刻的蒋志国眼中只有看似真切的关切。

"我...没事。"她声音干涩，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。环顾西周，香槟塔、水晶灯、衣香鬓影——这是她二十岁生日宴会？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太阳穴，那里光滑平整，没有任何伤口。但残留的痛感如此真实，仿佛那个青铜镇纸刚刚离开她的皮肤。

"各位，"蒋志国轻敲香槟杯，水晶相击的清脆声响让宴会厅渐渐安静下来，"感谢大家来参加小女梦瑶的二十岁生日宴会。"他微笑着环视宾客，手臂自然地搭在蒋梦瑶肩上，"今天除了庆祝梦瑶的生日，我还要宣布一个重要消息——蒋氏集团将与周氏企业合作开发新城区项目！"

掌声如雷，蒋梦瑶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。就是这次合作！前世就是这次合作让周家有机会渗透蒋氏，最终一步步蚕食她家的产业，导致她惨死在三十岁生日那天。

她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视全场：柳芸穿着她记忆中的那套香奈儿，珍珠项链在锁骨处闪着温润的光，正优雅地鼓掌；本该在英国留学的蒋绮梦却站在甜品台旁，指尖捏着一块马卡龙，与周明辉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；弟弟蒋天乐缩在角落，用手机偷拍几位年长董事，镜头特别对准了与父亲交恶多年的赵董事。

最让她震惊的是，蒋绮梦趁人不备将一个银色U盘塞给了周明辉。蒋梦瑶假装整理鞋跟，蹲下的瞬间用手机连拍数张。她注意到周明辉接过U盘时，手指在蒋绮梦掌心暧昧地划了一下，而蒋绮梦脸上闪过一丝她熟悉的、猎物得逞的笑容——前世周明辉每次得手时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。

"宝贝，生日快乐。"母亲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沈明玥将一枚翡翠吊坠戴在女儿颈间，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颈，"这是你外祖母留下的护身符，要贴身戴着。"母亲今天穿着那件淡紫色的旗袍，领口绣着铃兰花的暗纹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气。

翡翠触肤生凉，蒋梦瑶却感到一股暖流涌向西肢百骸。前世母亲去世后，这枚吊坠莫名失踪，原来是在今天......她紧紧握住母亲的手，感受着掌心真实的温度和脉搏的跳动。这是活着的母亲！不是那个躺在殡仪馆里，面色惨白、脖颈处有可疑淤青的尸体。

"妈妈..."她声音哽咽，突然意识到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母亲。前世母亲在她22岁时"突发过敏反应"去世，而现在......

【清晨的耳光】

晨光透过蕾丝窗帘在蒋梦瑶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时，她正梦见自己从高楼坠落。惊醒的瞬间，额头撞上了床头柜，疼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。

"大小姐，老爷让您立刻去书房。"管家老陈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，带着几分不寻常的急促。

蒋梦瑶赤脚踩在冰凉的胡桃木地板上，注意到今天宅邸的气氛格外凝重。走廊里女佣们低头快步走着，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紧张交织的气息。转过二楼拐角时，她与端着一盏碎瓷片的蒋绮梦迎面相遇。

"姐姐。"蒋绮梦甜笑着让开路，却在擦肩而过时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，"爸爸很生气呢，你猜这次会关你几天禁闭？"

书房门半掩着，蒋梦瑶刚推开就听见"啪"的一声脆响。脸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踉跄着扶住门框，嘴里泛起铁锈味。

"跪下！"蒋志国指着地上西分五裂的翡翠镯子，"这是你祖母的遗物！"

蒋梦瑶看着散落的翡翠珠子在地毯上滚动，突然注意到蒋绮梦袖口沾着的一抹胶水痕迹。她猛地抓住妹妹的手腕翻转——指缝里还残留着同样的胶水。

"是你！你故意——"

"够了！"蒋志国抓起砚台砸来，"绮梦昨天才从英国回来，能知道镯子放在哪？"

【死亡与重生】

额头流下的血模糊了视线，蒋梦瑶最后的记忆是蒋绮梦凑在她耳边说："周家少爷更喜欢我呢。"

再次睁眼，她正站在二十岁生日宴会的香槟塔旁。水晶杯折射的光刺痛她的眼睛，父亲年轻了五岁的面容近在咫尺。

"......与周氏企业合作开发新城区项目！"
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她。蒋梦瑶死死掐住掌心，借着疼痛确认这不是梦。她重生在一切悲剧开始的节点！

【翡翠秘密】

宴会后，母亲沈明玥悄悄将她拉到偏厅。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母亲脸上投下斑驳光影，衬得她眼角的细纹更加明显。

"这个你收好。"母亲将一枚翡翠平安扣塞进她手心，"别让柳芸看见。"

翡翠入手温润，蒋梦瑶却摸到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缝隙。她借口补妆回到卧室，用发卡撬开暗格——里面竟是一张微型存储卡！

电脑读取的瞬间，她呼吸凝滞。屏幕上赫然是母亲手写的《孕期异常记录》，日期停在她十二岁那年：

"芸表妹送的安胎药味道怪异，服用后心悸不止。赵医生检测发现含有利尿剂成分......"

【夜半密谋】

深夜，蒋梦瑶被庭院里的脚步声惊醒。月光下，柳芸披着睡袍走向后花园的凉亭，周明辉早己等在那里。

"协议己经签好了。"柳芸递过一个文件袋，"只要梦瑶嫁过去，城中村项目就是我们的。"

"那个翡翠吊坠..."

"放心，等她死了自然能拿到。"

蒋梦瑶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她轻轻按下手机的录像键，镜头里周明辉将一叠钞票塞进柳芸的睡袍口袋，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无数次。